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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女梁为她收拾预备出行的随身之物时,她心中微微感慨。
到了那日,阿玄登上一辆轺车,夹杂在浩浩荡荡的随驾车乘之中,出城往北而去。
一场为时将持续至少半月的传统秋狝围猎,将在国都北去的汭水穆野之上进行。
汭水北向,便是岐、荪氏等西戎族国的聚居之地。这些西戎之国,原本在文公时已附庸于穆,每年进贡,文公薨、烈公在位的数年间,在乌戎的怂恿之下,曾企图蠢蠢欲动,后被镇压。
去年庚敖的军事重心在于西南楚人,在取得对楚的阶段胜利后,如今便将目光重新投向了西北方向的这些西戎族国。
此次秋狝,既是练兵,也在向这些西戎族国施以军事压力。
这便是他将今年的秋狝之地选在此处的原因。
阿玄随这支如同军队的大队车马出丘阳城往北,路上行了一天,至晚,随王驾驻扎过夜。
沿着驰道,幕人在两边平缓的野地上,支起一个一个的帷幄。
正中那个最高大的,便是庚敖的王幄。
天黑,野地里燃起了点点篝火,阿玄被召入王幄。
虽然距离那夜过去已经好些天了,但一想到要再次和他面对面,阿玄依然感到很不自在,浑身如有针刺。
好在进去后,并没看到庚敖在里,茅公很快过来,说国君正与晋公子及同行的公族大夫们宴乐,叫阿玄在此等着。
又叮嘱今夜起,以及之后的一路,入夜都由她来王幄服侍国君起居。
这次秋狝属国君正式出行,扈从无数,所携日用器具也面面俱到,路上光是载各种用具的大车就有数十辆之多。茅公将各种需要阿玄知道的事项一一叮嘱完毕方出去,最后留下阿玄一人。
王幄高大,空间轩敞,由许多根青铜支架巧妙搭嵌而成,形状如同一座屋子,上覆以帛衣,下铺地毡,有门,阿玄方才一路过来,野地里夜风颇大,但入内却感觉不到半点支架摇晃,抓地十分牢固。
王幄内以一张雕漆屏风分隔内外,内为浴,外作卧,明烛照耀之下,锦绣被堂,金玉珍玮,倘若不是耳畔还能听到帐外随了夜风飘来的隐隐的夜饮作乐之声,置身于内,便和平常身处屋宇并无什么大的区别。
阿玄直觉地抵触面前的那张漆木大床,离的远远,在幄门附近放着的一张靠几边慢慢坐了下来,侧耳听着外面的动静。
渐渐地,帐外远处不时传来的笑声和喝彩声渐渐稀落,又彻底地从耳畔消失了。
应是亥时初,她忽然听到有脚步声朝着幄门方向而来。
和那个男人其实并不算熟悉,但她却立刻就感觉了出来,这脚步声应就是庚敖所发。
随着那脚步声越来越近,阿玄身体里的那根弦也绷的越来越紧。她从地上一下站了起来。就在她站起来的那一刻,幄门被一只手推开,伴着一阵突然涌入的夜风,一个男人跨了进来。
烛火随涌入的夜风忽然摇曳,明灭不定的一团光晕里,阿玄看到身着田猎皮弁的庚敖出现了自己的面前。
她站在那里,身体微微发僵,那男人却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只看了她一眼,将幄门一关,便从她面前走了过去,随后转入那扇屏风之后。
屏风后发出一阵窸窸窣窣仿似脱衣服的声音,接着哗啦一下水声起,他应是跨入浴桶沐浴了。
阿玄站着不动。屏风后也没有传她过去的声音。片刻后,又一阵水声,他似乎出来了。
“取衣物!”他的声音响了起来。
阿玄拿了衣裳,转入屏风后,看见他就站在浴桶之侧,未着寸缕。
阿玄垂目,将他的衣物递了过去。
他没接,道:“你来替孤穿。”声音听起来,甚是柔和。
阿玄面无表情,过去将衣裳套在他身上,结着衣带时,他的一只手忽然伸了过来,轻轻抚了一下她的头发,手指又落到了她的一侧面颊上。
阿玄偏了偏头,他手摸空,一怔,随即低头凑到她耳畔,几乎像是耳语般地道:“孤知你上回被孤吓到了,今晚孤滴酒未沾,莫怕。”
阿玄依旧无甚表情,替他结好衣带,再次避开他的手,低头去收拾他方才丢在地上的衣物,刚蹲下,后腰被伸过来的一双手抱住了。
庚敖俯身下来,在她耳畔低低地咬了一句“莫管这些了”,一把抱起她便转出屏风,将她放在床上。
阿玄仰于锦衾上,见他微微俯身下来,凝视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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