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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晚霞（第2页）

他把右手袖口翻起来，看见了内侧的那两个字，左手指腹在上面摩挲了一下，再轻手轻脚地把它们藏回原位，依旧对着手腕内侧。

人在神不在地做完操，陈叙在回教室路上拦住于玏。

“对不起啊，我校服……掉教室了，刚刚一时情急扒了你衣服，实在对不起，这个我拿回去洗了再给你。”

于玏说：“不用。”

陈叙低头，目光落在于玏的脚上。

他的鞋可真白，陈叙想，不是那种崭新的、刺眼的白，而是那种有点泛黄但干净的白。他走路姿势挺自然，脚应该没什么事了。陈叙松了一口气，又想，那他刚刚为什么不追过来呢？

“没事的，我帮你洗，你用什么牌子的洗衣液？”陈叙说。

于玏说，“我的衣服不是我洗。所以，你直接给我就可以。”

陈叙迟疑了一下，缓缓把外套脱下来，再缓缓地还给他，看着于玏拎着领子把衣服抖了抖穿上，扭头回班。

陈叙也低头往前走，缩回卫衣袖子的手轻轻蜷曲起来。指尖还留着刚刚递衣服时自己的体温和布料的触感，他的大脑还无法忘记。料峭的寒风丝毫不善解人意，此刻在林道上卷起，把最后一丝暖意散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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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一节的体育课，在周四下午的最后一节。这个时间实际上安排得很不适宜，前几课耗干了精力和能量，挑这个时间进行体育运动，又累又饿，娇弱一点的放完学回家连饭都吃不下。

但陈叙挺喜欢。一来他体力好，跑一整节课下来也不影响吃饭。二来他喜欢这个时候的室外。节气一天天向冬季靠近，昼夜不停息地拉大距离，交替的瞬间，余晖和晚霞落到最后一节课。平常的这个时候，陈叙在教学楼里上课，外面的光线一变化，即使室内开了灯，他也能在第一时间感知到，然后在讲台上老师转身板书的间隙偷偷看外面。透过门窗的余晖移转得很快，完全满足不了贪婪的眼睛。这时紫金和酒红混合的霞光印染墙壁，外面的天空都成了粉色。这样美丽的色彩被榆中的老师学生共同欣赏。

说有多风雅也谈不上，落日也好、晚霞也好，陈叙并没有多喜欢，也说不出什么文雅的话来赞美，只是觉得没有墙壁阻挡、置身其中的感觉相当惬意。

这样的机会只有在今天这样的周四。陈叙坐在操场的观梯上，看天边金红如醉的云。

吴一跃一个篮球传他怀里，“在这儿坐着干嘛，不练球？”

陈叙抱着球，头一偏不偏地望天，下巴扬了扬说：“美景。”

吴一跃从上到下从左到右全方位转动头颅，目光锁定在赛道上几个打羽毛球的女孩子身上，夸张地大叹一句：“确实美景！啧啧啧！”

陈叙鄙弃无比。

吴一跃很不满：“你说说你，这个霞哪天不是看，但人就不一样了。学校这么多人，今天遇见一个，不看仔细了，谁知道淹没人海明天还见不见得着，缘分不是哪天都有的。”

陈叙却说：“我查过，学校每年就二十来天有这种景，还分散在春秋两个季节，再刨去恶劣天气的天数……所以，可以看到的机会挺少的。”

这么正经认真的啊……吴一跃在心里想。

陈叙那边很快别开头撇了撇嘴，“啧，你真是越来越非主流了。”

好，正经这个词这辈子就和陈叙八竿子打不着。吴一跃不和他计较，指着远处一个短发女生说：“你看那个怎么样？”

陈叙敷衍道：“还成。”

“嘶，你眼睛长下巴上啊？”吴一跃抽了他一下，“我不懂了，你是恐女症还是眼光高？每次提女生你就这态度，说好听了高岭之花，说难听了假清高。这种最不招女孩喜欢。我上次还说于玏一辈子找不到女朋友，现在看来你比他更没可能。”

那我还真是借你吉言了，陈叙想。

“组队的人找得怎么样了？”陈叙转移话题。

“别提了，还没找全。”吴一跃说。

“还差几个？”陈叙说。

“还差最后一个，能不能找外校的？”吴一跃说。

“啧，最好别，”陈叙说，“找的人里面有我们班的没有？除了你还有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