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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哥弟（第2页）

徐绰真就认真地又看了看他，煞有介事地道；“说不上难看，但变化真的太大了。上次见你，大概就这么高。”

他手在胸口虚虚比划一下，声音有点哀怨：“现在……比我都高了。”

“哪只有那么点高，”李思观看了他手的高度，又说，“哥也老了好多，以前头发好像也没这么少……”

徐绰严肃地纠正：“这叫阅历，小孩子懂什么，伶牙俐齿的，等你上了大学，一定秃得比我厉害。”

“是吗，那走着瞧咯。”李思观伶俐地笑了。

走出校门老远，看见一家店，李思观一蹦三尺高，扯着徐绰往那边去。

“吃这个？我知道附近有一家……”徐绰话没说完，就被李思观拉进那家面馆。

李思观兴冲冲地点了两碗面，两玻璃瓶汽水，然后跳着去找空位。

“还以为你要怎么宰我，下手这么轻。”徐绰说。

“我现在就想吃这个。”李思观说。他说完，呼啦呼啦地吃得很欢，一碗面很快见了底。

“喏，我这碗给你，饭量见长啊。”徐绰把自己没怎么吃的那碗面推过去，兀自喝汽水。

李思观犹豫着没动筷子。

“你小时候穿开裆裤的样子我都见过，多吃点有什么，也值得不好意思。”徐绰说。

李思观脸一红，吃他那碗就慢条斯理、慢得多了。

“吃饱了没，再点点？”徐绰说。

李思观把吸管送到嘴里，一边摇着头一边喝，猛地被汽水呛住。

半点吃相没有，徐绰站起来给他顺气，看他咳嗽渐渐平息，又说：“下午上课肚子饿，别怪我没问你。再点点别的，起码要对得起你这么高的个子。也别想着给我省钱。”

“那……再买个圣代吧。”李思观说。

“行。”徐绰微笑。

像圣代、炸鸡汉堡之类没营养的快餐，李思观从小不被允许吃，碰都不能碰。还有一大堆其他事物和活动，都被明令禁止，网吧酒吧自然不许，湖畔河边不安全，也是禁区。

相比之下徐绰就自由得多，半大不小的毛头小子兼非主流头领，常常冠着长辈的身份带表弟出去玩。李思观更小，小小一个，跟着他各处瞎吃喝瞎折腾。回家前，两人还要对好口供，免得被家长发现他俩在外的放肆行径。

徐绰年长，家里也管得松，倒是没什么，最多是被嘱咐几声有个哥哥的样子照顾好弟弟。但李思观那边就难敷衍了。徐绰大姨，也就是李思观妈妈，人精细，常常是李思观回到家鞋还没换完，今天一天出去做了些什么吃了些什么，就不知不觉地被问清楚了。

“今天回去怎么说？”小学生李思观捧着一支冰淇淋专心致志地啃。

“去看电影了，然后去吃了……馄饨吧，那家云亦馄饨，你就说。”而事实是去了电影院隔壁的电玩城、吃了路边摊。

有甜点吃就很乖的李思观点点头，冰淇淋的奶油围了嘴巴一圈。

现在还是这样，徐绰想着，看李思观开开心心地吃那些并不算山珍海味的东西，那些过去很多次与实际情况背道而驰的、总是差一点就被拆穿的供词，仿佛还在眼前。

走出店到附近甜品站买了圣代，李思观说，“哥，这家面馆我们以前来过。”

以前徐绰还在榆中读书，而李思观还在读初中的时候，只来过一次，而且那已经是三四年前了。

徐绰一停，转头看了一眼说：“装修过了吧，样子变了很多。”

李思观“嗯”了一声，“人还是那些。”

“服务生吗？”徐绰略一思考，“好久没来没印象了，你还记得。”

说话间，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经过他们身边，目光牢牢地盯着李思观手里的圣代。圣代在正午的阳光下渐渐融化，尖尖的形状开始坍塌散形。

他葡萄似的两颗黑色眼珠子紧追着圣代不放，眼神痴痴的，好像世间只有这一个东西。徐绰仿佛一瞬间回忆起李思观小时候，然后他看见李思观弓下身对那小孩说：“想吃吗？我还没吃，给你吧。”

那小男孩和李思观对视一眼，欣喜又迟疑地朝伸出一只手。他的那只小手还没碰到，就被一只横来的大手扯开了。

“浩浩！你怎么能乱接别人的东西呢？”那大手的主人呵斥，看样子是这孩子的母亲。

她把儿子拽到自己这边，满脸歉意地对李思观说：“不好意思啊这位同学，小孩子不懂事，随便要人东西。浩浩，还不给哥哥道歉！”

“不用道歉，是我想送给他。”李思观解释说。

“这怎么行……”

看那母亲面露难色，徐绰连忙上前连说了几句“没事”，就拉着李思观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