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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第1页）

她嗫嚅了下，&ldo;那又怎么样！&rdo;

环境对人的影响其实很大，她在宫里可以义正严词，因为那宫阙给她壮胆，时刻提醒着她的身份，自然而然就能摆出威仪来。可是一旦离开那里，感qg上没有了支撑，她还是那个不怎么上进，甚至有点唯唯诺诺的笨学生。

他踅过身去，&ldo;你不是有事来找我么？先帝看着，那可什么都做不了。&rdo;

他说话总是这样，一语双关，能占便宜绝不错过。她听得心头一颤，再想想他之前的所作所为，也吸取了教训，不愿意兜圈子了，只道，&ldo;轻宵说你明早要出远门，我这么晚来打搅你也是出于无奈。夫子神通广大，我不说，想必也能猜到我的来意。&rdo;

他却不紧不慢的朝月牙桌前去，指指对面道，&ldo;坐下说。&rdo;

弥生没计奈何只得落座，桌上有菜，有烧得旺旺的红泥小火炉，看样子是打算要同她畅饮几杯了。酒桌上谈事是男人的做法，她之前在这上头栽过跟斗，这回便分外的留心。

他牵着袖子站起来给她斟酒，喃喃道，&ldo;你来的时候看见这林子的全貌了吗？我半年前开始命人打理，就是盼着有朝一日能和你在此间饮一壶酒。百年登基后我倒是闲下来了，得了空就来这里，四处走走看看，会想起很多以前的事。可是时间久了，一个人委实无趣……于是我就盼着你，我知道你会来找我。不论是于公还是于私，你总归会出现的。现在你来了，我希望你是为我而来，不是为了无足轻重的外人。细腰，咱们敞开心来说，自打咱们分开起，午夜梦回，你可曾想过我？&rdo;

他眼里有明亮的光，看着她会让她莫名的心慌。她知道好多事其实并没有什么改变，只不过经历得越多，越懂得自控罢了。

她垂下眼来躲闪，手指在酒盏的杯口摩挲，&ldo;以前的事是过眼云烟，还记着做什么？我今天来，也不是为了和你回忆往昔的。&rdo;

他没有让她说下去的意思，唯恐破坏了这良辰美景。端起杯盏踱到雕花窗前，淡声道，&ldo;你不想我没关系，我的确做了很多错事，所以老天要我倍受相思之苦。你知道那种日子有多难熬么？寝食不安，半夜里会突然惊醒，然后整夜的睡不着。我没法子可想了，只好回到卬否去。那里的一砖一瓦都有你的影子，我在那里坐上半宿，以为可以慰心，可是愈发痛苦。&rdo;

弥生蹙起眉，她所经历的折磨不需要他来帮她回味。说起那些她就觉得生气，&ldo;一切都是你的选择，你如今再来和我诉苦，到底按的什么心？&rdo;

他沉默下来，低头抿了口酒。外面寒风瑟瑟，这枯萎的季节，连感qg都是萧条的。他自言自语，&ldo;明年chun天就好了……明年四五月里槐花都开了，到那个时候，我带你来这里住上半个月，一定是这辈子最美的记忆了……&rdo;

这个愿望也许是痴人说梦，可是真的很美，美得让她心向往之。有泪要流下来，她下意识眨了眨眼。不忍心破坏这份宁静，可惜没有太多时间，她还要赶回宫去。鼓足了勇气，终于下狠心道，&ldo;夫子，我来是有求于你。&rdo;

他回过身来，平静的脸，眉目如昨。嘴角扬起微微的一点笑意，&ldo;你什么时候能学会伪装呢？脾气耿直是权术上的大忌，在我门下那么久，竟连一点皮毛都没有学到。&rdo;他的笑里有了宠溺的味道，&ldo;也怪我，我从来没有教你那些。我一直认为只要有我在，你就会安全无虞。如今你一脚把我踢开，有了执掌乾坤的机会，老毛病再不改，恐怕要致命了。&rdo;

这说法不免有夸大的嫌疑，其实他一直以吓唬她为乐，她在他允许的范围内和他对立，他仍旧无条件的原宥她。朝堂之上再怎样争斗，她永远不会有危险，因为对手做不到对她无qg，因为对手不过是他。

弥生管不了那么多，她没有时间和他磨嘴皮子，直隆通道，&ldo;我不和夫子拐弯抹角了，请夫子jiāo出虎符。如今南苑战事又起，朝廷要调兵平定。&rdo;

他眯起眼，冷冷一笑道，&ldo;我看平定南苑是假，要我这颗项上人头是真。你这么恨我，非要置我于死地么？既然这样又何必大费周章，索xg下道旨意处死我岂不痛快？谢弥生，都说一夜夫妻百日恩，你的心是铁做的么？对我没有半分留恋？若是我死了，你是不是会很高兴？&rdo;

弥生愣在那里，她想要他死么？如果收回虎符，百年转头就下令扑杀他，那她又当如何？她背上发寒，真是连想都不敢想。珩死了，她痛彻心扉外别无其他。但死的人若是他，她大约一刻都活不下去了吧！

她惶惶然乱了方寸，突然发现好难。她要扶持百年，更不希望他死。来时的路上设想过他百般推脱，耍滑耍赖，可是没想到他会这样应对。这是她不敢直视的痛肋，她真的要为完成珩的托付不顾他的死活么？

&ldo;我原先想过，jiāo出虎符也不难，但要先杀尔朱文扬。此人心术不正，百年年幼，若是虎符落到他手上，不光是我，更是整个慕容氏的灾难。&rdo;他背着手望窗外，缓缓道，&ldo;你多少也经历了些，应该知道权利对人心的腐蚀xg有多大。不单是我，就连你六兄这样的宜人君子，还懂得利用职权打压异己呢！百年到底和你没有太大的关系，帮人只有一时，没有帮一世的道理。细腰，你我才是血rou相连的，你懂不懂？&rdo;

她木蹬蹬坐在杌子上，他就站在她旁边，雪白的袍角纤尘不染。她不由自主伸出手去够，把它紧紧攥在掌心里。她说，&ldo;夫子，如果把虎符jiāo给太皇太后呢？我们离开邺城好不好？你能不能放弃登极之志带我走？&rdo;

他惊讶的回头看她，&ldo;你说什么？&rdo;

&ldo;你不是爱我的么？&rdo;她站起来，泪水氤氲，&ldo;我想让你带我走，不要再牵扯那些功名利禄了。我们找个地方没人认识的地方安顿下来，过普通人的日子，好不好？&rdo;

他拧起眉，&ldo;过普通人的日子？&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