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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第2页）

这样一问一答很有些趣味xg，只是她并不正眼看他。虽合乎他的要求，此刻却又不得人心起来。她对她唯命是从是好事，但不懂得变通就是愚忠愚孝。显然她需要避忌的人里并不包括他，她竟连这个都不懂！

&ldo;尊长教诲时，目光游移闪躲是为藐视。&rdo;他沉着脸，&ldo;你可在聆讯？&rdo;

她木讷的抬头，&ldo;夫子刚才不是说……&rdo;

&ldo;我是你师尊，不是你同窗。&rdo;他一道眉挑得老高，&ldo;你没有听清我的话，孺子不可教！&rdo;

她惶惶然，想辩驳，到底没敢张嘴。横竖再说什么他都有办法让她哑口无言，谁叫人家是夫子，她是学生呢！她佝偻着身子，只觉一口气泄到了脚后跟。再反省一下，大约真的是自己疏忽，会错了意。她怀着十二万分真挚的表qg作揖，&ldo;夫子我错了，是我糊涂，请夫子息怒。&rdo;

他震了震袖，&ldo;这里面有说头，不单同窗，还有陌生男子跟前也是这样。目不斜视，端庄有礼，才是大家闺秀的作派。&rdo;

她总结出一个规律来，他说什么都接受，态度诚恳唯命是从，就保得住她少受斥责。她越发稽下去，&ldo;学生愚钝，这样的事还要夫子亲自教导，学生惭愧，对不起夫子。&rdo;

他对cha着袖子嗯了声，能有这个认识就已经很不错了。外面冷，她站了一阵脸都冻青了，撑伞的手变得酱红。他不言声，转身原路返回。她在后面深一脚浅一脚的跟着，颇láng狈的模样。

宗圣寺里有个名气很大的青灯大师，摸骨相面造诣甚高。他们师徒进来的时候，他才应付完了谢家大妇和六位娘子。仅仅一眼，脸上露出玄异的光来，笑道，&ldo;今日贵人来得齐全，鄙寺蓬荜生辉啊！&rdo;

沛夫人忙拉弥生过来，&ldo;快快拜见大师。&rdo;

弥生合什一拜，&ldo;大师有礼。&rdo;

那青灯回礼不迭，&ldo;万不敢当！&rdo;问沛夫人道，&ldo;这位是府上女郎么？三年未见，长得这样大了！&rdo;

沛夫人点头，&ldo;正是呢，光y如箭，明日要及笄了。多谢菩萨护佑，这些年平平安安的，今天特地到寺里来赎身还愿。另要劳烦大师，再与小女卜上一卦，看看姻缘在何方。&rdo;

青灯大师细打量弥生两眼，&ldo;他日必得佳偶，现在问，也是天机不可泄露。我还是老话，贵不可言。只是路上多艰险，兴衰荣ru全在一念之间。但有福星扶持，也可逢凶化吉。&rdo;

女眷们听得惘惘的，慕容琤却不大信得过那和尚。谢家的女儿，再不济能差到哪里去？她便是终身不嫁，照样也是贵不可言。他笑着合什，&ldo;大师也来替我相相面吧！&rdo;

青灯深深行一礼，&ldo;万事皆在贵人手中，贵人的出处不是常人算得的。生来的富贵命格，又是万方共仰的人品德行。贫僧只说，金鳞岂是池中物。敢问贵人，贫僧说得对是不对？&rdo;

慕容琤颇感意外，说得倒是八九不离十，这和尚看来还有些本事。因道，&ldo;我这里正遇着了难题，想请大师指点指点迷津呢！&rdo;

青灯念了句佛号，含笑道，&ldo;乐无为者一切缚解。贵人是慧极之人，无需贫僧来指点。&rdo;言罢不愿多逗留，和众人告辞。杏huáng的袍子一旋，便闪身出去了。

沛夫人听得云雾沌沌，弥生的命运三年前就是这个论断，再套也套不出话来。不过说乐陵王说得真是像，有鼻子有眼的，只差没道破他是天家骨rou了。她笑了笑，&ldo;这老和尚横有些本事，就是说话爱兜圈子，叫人摸不着头绪。&rdo;

谢洵娘子道，&ldo;算得准的都是这样，只有那些江湖术士才会顺嘴编造。今儿发财明儿出仕，全往好的上头靠。都说天机泄露多了损y骘，将来阎罗王一五一十的算账，叫烂嘴，说不出话来。出家人深懂得，也就更忌讳了。&rdo;

&ldo;怪道吞一半含一半，&rdo;谢集娘子一哂，&ldo;原来修行的人也怕损功德，还不如那些行僧头陀渡人苦厄呢！&rdo;

沛夫人觉得佛门重地嘴上没把门的很不好，这个媳妇管不住老四也罢了，更是不懂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当下脸上不大好看，忌讳慕容琤在场才没发作，只斜着眼狠狠瞪了谢集娘子一眼。媳妇们察觉了，谁都不敢出声，吸着肚子站着，一动也不动。等沛夫人带头往偏殿里去，才活络了身子快步跟上去。又是进香上供奉，连五百罗汉都拜了，一套流程下来不觉已jiāo了申时。沛夫人打发小子去拾掇车辇，一行人复浩浩dàngdàng出了山门，登车回府。

☆、第十二章琼枝

第二日是行及笄礼的正日子，大邺和历朝历代都不同，十五岁生辰当天必须行礼。没有许未许人，是不是上巳这一说。

请来做正宾的是父亲表兄家的大娘子，很是德高望重。三从四德无不尽善尽美，更重要的一点，她是当今圣人的堂姊，正儿八经的皇亲国戚。这样尊崇的身份，能压得住福气。请她上头，好运道统统盘进她头发里去。

至于有司和赞者，几个从父家的阿姊都是现成的。她们年纪大，比她早受礼。算上佛生那回，六趟大礼流水席一样的轮转，早就熟门熟道成了行家。先料理她沐浴，换好了采衣采履推到双鸾葵花镜前，再由十全的婆子扯红线开脸。说起来这开脸，是个比较痛苦的过程。脸上汗毛秋风扫落叶似的被成片拔起，铮铮的扽断，那声响犹如调弦。

外面厅堂里父母亲正迎接前来观礼的人，客客气气的道谢让座。房门上婢女来往，偶尔打起门帘，门槛正对面坐的就是夫子。他穿皂纱镶红滚边礼衣，偶尔和他姑母谈笑两句，眉舒目展的时候分外动人。

边上托着手巾的昙生早被几个姐妹调侃得面色赤红，道生还在笑，&ldo;昨日二伯母同我阿娘说，埋怨大娘没有事先说一声，只顾自己领人去宗圣寺上香。但凡露了点口风，好歹叫她带着昙生姐姐一道去。男女相处，多接触总是好的。何况咱们昙生长相又不差！&rdo;她拿肩头拱昙生，&ldo;那位殿下相貌真是顶顶好的，阿姊你看！啧啧，生得这么匀停，若是招郎子，再齐全也没有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