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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第1页）

谢知寒被迫吞咽了下去，他的状态并没有变得更好，像是一个任由她予取予夺、无力地承受摆弄的玩偶，昏沉沉地依靠在她怀里。

黎翡摸了摸他的眼睛，什么也没说。

室内的烛火燃烧得太久，一成不变的微弱光线之下，几乎令人忘却了时间的流逝。

谢知寒就是在这种情况醒过来的。

他眼前灰黑一片，什么都没有。身畔却有一股很强烈的、微热的气息……是黎姑娘。他立即感觉到了，与此同时，他也能感觉到自己处在一个很温暖的怀抱当中，贴着一片柔软的肌肤。

谢知寒脑海里的弦瞬间绷紧。他总怀疑自己无心中冒犯了她，否则也不会在意识不清楚时，感觉到那种模糊而令人羞愧的亲吻。谢道长挪开手，想尽量跟她保持一个足够安全说话的距离。

但他刚刚清醒，黎翡便感觉到了。她的手臂收紧，把对方揽回自己的怀抱里，紧紧地扣住了他的身躯。在呼吸的错落和交汇当中，谢知寒瞬间僵硬了身躯。随着两人切实的一寸寸接触、感受到她细腻的肌肤触感，就好像一团火窝在心口，慢腾腾地、又不容拒绝地烧了起来。

不该跟一位女修靠得这么近。哪怕……哪怕她是魔族，哪怕他们已经早有过肌肤相亲。

谢知寒捂了一下心口。他的心跳变得嘈杂起来，因为那把剑的存在，他听不到自己混乱的心跳，只能感到这团火焰点燃心魂的温度，他吐出一口气，重新控制了一下呼吸。

&ldo;你醒了?&rdo;她说。

&ldo;……嗯。&rdo;谢知寒答了一声。他伸手碰到了黎翡环在自己腰上的手臂，只碰了一下，很快又缩回去。&ldo;一切都结束了吗?&rdo;

&ldo;你指的是什么?&rdo;黎翡问他，&ldo;善后之事还未完。但听我跟你说话，应该就猜到我已经没事了。真糟糕，你应该盼着我死掉的，对吧?&rdo;

&ldo;别开玩笑了……&rdo;谢知寒闭着眼，蜷缩似的垂下头，哑着嗓子低声道，&ldo;我什么时候那么想了。&rdo;

&ldo;这就是我很奇怪的事。&rdo;黎翡半是思索地道，&ldo;被一个魔族，被一个你在记忆里完全不认识的人掳走，在你空空如也的爱恨情仇里，凭空生出一个这么大的仇人。你不该恨我吗?不该想要我死吗?&rdo;

谢知寒的声音轻轻的，有点没力气：&ldo;恨你。&rdo;

&ldo;……我说真的呢。&rdo;黎翡捏了捏他的手，&ldo;你这么敷衍我，会让我不高兴的。&rdo;

&ldo;我也是说真的。&rdo;谢知寒看了她一眼，他习惯性地朝着声音的来源望去，即便他其实无法用目光凝望她，&ldo;真的恨你了，痛……咳咳……&rdo;

黎翡给他顺了顺背，听着谢知寒压抑不住、夹杂着喘息的咳声。她蹙着眉，伸手擦掉对方唇间的血色。

&ldo;……但没想着要你死。&rdo;他顾不了太多，也忘了躲开她的触碰，唇上的血迹被抹净，只留下一点点咬出来未愈合的伤痕，&ldo;你是……故事里的悲情人物。&rdo;

黎翡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形容。她怔了一下，笑着道：&ldo;没听说过。你是拿人间那些世俗话本故事来比喻吗?那我应该是里面令人痛恨的奸恶之人。&rdo;

谢知寒摇了摇头，他没有仔细解释。如果他的眼睛还是好的话，还可以用眼神来告诉她，命运的坎坷、世事的捉弄，总是让世人在创造英雄和毁灭英雄这件事上重蹈覆辙。

&ldo;我还真不懂你。&rdo;黎九如道，&ldo;把剑还给我。&rdo;

她伸出手，谢知寒愣了一下，然后依旧道：&ldo;不行。&rdo;

&ldo;行不行难道是你说了算的?&rdo;黎翡道，&ldo;别仗着生病就不听话。我的耐心没那么好，也没想着感谢你的安抚。&rdo;

谢知寒还是摇头，他道：&ldo;我做你的剑鞘。&rdo;

黎翡目光一顿，她的视线笼罩在谢知寒身上，上下审视了好半晌，道：&ldo;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当初说让你帮我养剑，你拒绝得那么干脆，还要死要活的，如今又改变心意了?&rdo;

谢知寒沉默了一下，他也有点为这截然不同的两种说法感到脸红。但若是以大局为重，黎九如的魔剑如果还让她自己保管，那她的杀性一日也不会降下来，反倒是留在他这里……北冥太阴之道虽然寒气极重，可也有冰封净化的作用。

&ldo;谢知寒。&rdo;她凑过来，气息近在咫尺，&ldo;你这是趁人之危。&rdo;

谢道长的气息起伏不定，他很想躲开，但又实在无法挣脱。迫不得已，他只能说：&ldo;你答应我的。&rdo;

&ldo;答应你什么了?&rdo;黎翡挑了下眉，&ldo;我都不认识你了，还那么好说话?&rdo;

&ldo;你认识。&rdo;谢知寒道，&ldo;你认识剑尊阁下。&rdo;

黎翡神情一滞。

他说到这里，反而重新冷静下来，没有被逼得丢盔卸甲。

&ldo;你总是记得他的。&rdo;谢知寒说，&ldo;只要剑尊阁下温柔地跟你说话，他说什么，你会不同意呢?&rdo;

黎九如脸上的笑意收敛了，她盯着对方道：&ldo;你这是在提醒我吗?有时候我都快要忘了，你怎么会转世成这个样子。&rdo;

谢知寒捂住唇闷闷地咳嗽，他单薄的肩膀都跟着轻微颤抖，喉结咽下去一口气，才断断续续地说：&ldo;是啊，我怎么会是这样的，真让你失望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