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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当时进去干涉一下……”祁言哽咽着,眼泪滂沱。
想是如此想,但她知道不可能,七班不是自己任教的班级,她能干涉得了什么呢?徐首逵也未必会理她。一路上,祁言这样劝自己,可只要想起那个女孩幽怨的眼睛,地上大滩猩红的血,她就觉得自己好像也有罪。
为什么她要去操场晒太阳?为什么穿过那条走廊?为什么要被她看到?
如果当时她走另一条路,下一层楼或者上一层楼,如果当时她没有停下,直接走了,就不会亲眼目睹那一幕,不会直面惨剧与罪恶。
女孩濒死前的眼睛仿佛在对她说:老师,你为什么不帮帮我……
祁言抽搐着,失声痛哭。
寻常人哪经历过那般场景,怕是要留下一辈子的阴影,连旁听的人都能起一身鸡皮疙瘩。
陆知乔抱着祁言,胳膊不受控地微微发抖,慌乱的眸里渐渐涌起一股哀伤,目光似乎穿透了时间,回到遥远的过去。她其实并不害怕听到这种事,她甚至,也亲身经历过,只是方式不同,但结局都一样。
那是埋在她心底的刺,碰一下就疼。
所以此刻她感同身受,明白那种恐惧和无力感。当悲伤淡化下去,她的心狠狠揪了起来,一抽一抽地疼。
“祁言……”她轻声喊道,耳朵紧贴着祁言的脸,“不是你的错,也跟你没关系,你只是路过,只是恰好,那个女孩不是你的学生,你要是内疚自责,就等于放过了真正的凶手。凭什么呢?”
也不知是安慰祁言,还是安慰自己。
想到上次,祁言告诉自己,徐首逵当堂辱骂女儿,大抵也是如此吧。她可怜的宝贝什么都能忍,那么乖巧听话,受委屈也不肯告诉她,她当时听着心都要碎了。
有的老师是老师,有的老师是畜生。
假使女儿没有遇见祁言,那颗小小的心装不下太多的委屈,无处倾诉,无人理解,是不是冲动之下也会像今天那女孩子一样,选择结束生命。
她不敢想象,她会崩溃的。
“我知道…我都知道……”祁言抽着气,双眼通红,“但是前几分钟还好好的孩子突然就没了,还是死在我面前,我——”
“你觉得你没能阻止,你有罪,是吗?”陆知乔平静地问。
祁言身子一僵,没说话。
怀里温软,丝绸般的乌发散着淡淡清香,陆知乔抬手轻抚着她的头发,温声开口:“上次你说,妞妞被数学老师骂,很难过,一个人在楼梯间哭,你安慰她,带她去玩……想一想,假如你没做那些,可能今天出事的就是妞妞。”
“你间接救了妞妞一命,也救了我的命。毕竟是凡人,没有通天的本事,你把这一生救人的次数用光了,再救那可是开挂,犯规的。”
祁言顿住,轻吸了吸鼻子,抬起头看着她:“你的命?”
红肿的双眼,脸上布满狼狈的泪痕,陆知乔情不自禁伸手替她擦眼泪,淡然一笑:“妞妞要是跳了,我也会跳的。”
“呸呸呸!”祁言拍开她的手,凶狠地拧起眉,“乱讲什么你,哪有这样诅咒自己的。”
“是共生,不是诅咒。”
“我不会让你们出事的!”祁言含着鼻音道,紧张地捉起她两只手摁住。
陆知乔静然望着她,浅浅地勾起嘴角。
“祁言。”
“……嗯?”
“你是一个好老师,你那么善良,那么爱你的学生,不止是妞妞,你爱初一2班的每个人。”说着,抽出手轻轻抚平她眉心。
“妞妞很幸运,遇见你这么好的老师。”
额头指尖的触感略微灼热,温柔小心地抚开拧成一团的情绪,祁言下意识往陆知乔怀里钻,埋脸抵在她肩窝处,闻着她身上熟悉的“阿尔忒弥斯”的味道,顿觉满身疲累都被消弭,只想让自己化为一滩春|水,融进她的温柔乡里。
陆知乔也敞开怀抱,无所顾忌地迎接祁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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