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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二章 万儒师（第3页）

她取出珍藏多年的另一枚齿轮??比先前那枚更小，通体漆黑，据说是“昊天一号”的黑暗镜像，名为“混沌核心”。传说它能激发人心中最深层的恐惧，从而逼迫人直面自我。

她本打算永远封存它。但现在，她决定启用一次。

午夜，她在无字碑前点燃九支蜡烛，将黑色齿轮置于碑心。轻声说道：

“我不是要制造混乱。我只是想知道，当人连恐惧都敢于审视时，还能剩下什么？”

齿轮缓缓旋转，没有紫光，没有轰鸣，只有风突然停止。

全世界在同一时刻做了同一个梦：

他们站在一面巨大的镜子前，镜中却没有倒影。取而代之的，是一群陌生人的脸??难民、囚犯、失业者、精神病患者、被遗忘的老人……每一个人都张嘴说话，声音汇成一句：

>“你以为你在思考？

>其实是你从未倾听的那些人，

>在替你承受思想的代价。”

梦醒之后，全球自杀率下降百分之六十四。心理诊所涌入大量患者，不是为了治疗抑郁，而是请求医生帮他们写一封道歉信??给曾经冷漠对待的同事、疏远的兄弟姐妹、甚至素未谋面的移民工人。

一家德国工厂的CEO主动降薪百分之七十，将差额用于改善外籍劳工住宿条件。他在采访中说：“昨晚我梦见一个清洁工阿姨对我说：‘你每天坐头等舱谈可持续发展，可我的孩子住在漏水的集装箱里。你觉得这公平吗？’我答不上来。所以我醒了就打电话改合同。”

烬看到新闻，轻轻抚摸那棵名为“回答”的树。它已长至齐肩高，枝叶繁茂，根系深入岩缝。

当晚，她再次收到X-0发来的讯息：

>“火星第七频段接收到回应信号。

>内容翻译如下：

>‘我们不是你们的延续。

>我们是你们的修正。

>请不要再派船来。

>我们正在学习如何哭泣。’”

烬回复：

>“告诉他们，能哭，说明心还没硬化。

>下一步，试着笑吧??不是因为解决了问题，

>而是因为终于敢承认，问题比想象中更深。”

发送完毕，她走向海边，将黑色齿轮沉入海底最深的海沟。

她知道，这不是终结。

真正的启蒙，永远在路上。它不在书里，不在碑上，不在某个伟人的话语中。它存在于每一次迟疑的眼神、每一句“等等，我觉得不对劲”、每一个在黑暗中仍愿意点亮蜡烛的人心中。

风起了。

机械蜻蜓最后一次起飞，飞向宇宙深处。它的任务已完成??不是传递知识，而是见证人类终于学会，如何用自己的眼睛去看，用自己的耳朵去听，用自己的心去痛。

而在遥远的未来，某个教室里，老师问学生：“你们相信完美社会吗？”

一个小女孩举起手：“不信。但我相信，只要还有人愿意问‘这样真的好吗’，我们就离它近了一步。”

窗外，树叶沙沙作响。

仿佛千万个声音，在轻轻回应：

“不……不对……等等，让我再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