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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卫北镇抚司的诏狱里,灯火忽明忽暗,潮气和冷气从好似被血浸透的青砖上泛起,袁松起低垂者头说了许多,袁松越一直安安静静的听着。
“我永远也成不了爹期望的人,也努力过,也试过,只是一次又一次地放弃了。”袁松起脸上松弛的皮肉越发松弛,像是要坠到地面上一样,“我羡慕你、嫉妒你,后来又觉得你这是在帮我解脱,便是爵位爹传给了你,我都觉得说得过去后来你自己有本事,将咱们家的爵位讨了回来,我想爹在天上,定是开怀大笑。可惜爵位回到了袁家,我却不得安宁了。”
他自嘲地笑笑,一时沉默,沉默之后,他的声音越发沙哑,“只是我没想到,自己会被抓进这诏狱里来。我不过是个庶民,竟也能进这诏狱了。”
说着,他又是摇头,却缓缓站了起来,缓慢地像一个垂暮之人。可他终究还是站起来了,带着袁松越不曾见过的疲惫,把目光落到了袁松越脸上、眼上。
“不是你,便是他。我以为不是你,越哥儿。”
袁松越坦然与他对视,良久,却又轻叹一声,“大哥,树欲静而风不止。”
袁松起突然转过了身去,“我知道,可我能怎么办?就像是这桩按在我头上的通敌案,书是我买的,也是我让人誊抄的,最后卖出去的人也是我,我该如何自救?”
话到此处,他突然转回了身,踩得脚下稻草吱呀作响,“你说我该如何自救?!”
“主子,二房的姑奶奶来了。”
云恭大长公主府里,门帘被撩起,沈嬷嬷亲自进来回禀。
云恭听了,“哼”了一声,“儿子进诏狱了,倒想起我来了。之前让她莫要离京,她缘何非要回去?”
沈嬷嬷劝她别生气,“她这会没等咱们叫她,便上门来了,可不是觉得还得依靠着主子您吗?”
指了一旁半新不旧的貂毛手笼,让沈嬷嬷伺候她戴上,云恭往榻上坐了,才道:“那就让她就来听训吧。”
沈嬷嬷一听这“听训”二字,便晓得云恭亦是拿定了主意如何对待不请自来的秦氏,当下微微一笑,叫人去了。
秦氏比袁松起身形消瘦更甚,跪在云恭面前便不起来。云恭一看她这样,八成便是什么都不晓得。
也是,一个宅院里的妇人,身边跟着的没一个能触碰到朝廷里的事的,秦氏倒是想知道些内情,可也没得路让她知道。
云恭一想到自己送到宫里的那些银钱,就心口嚯嚯地疼。但凡秦氏有点本事,早早将她那个卑贱的庶子掐死在内宅里,可还有后边半分事?!
她自然没有好气,却也并不隐藏,“你这是做什么?你家二儿子能耐,何不去找他?”
秦氏险些被她这口气吓出眼泪。
她自然是什么都不知道,只在家中好好的,突然锦衣卫便上门,先是说查问查问,倒也没什么旁的,可几天过去,那锦衣卫再上门时,脸陡然变了,说她的起儿犯了私通鞑靼的大罪,立时便要押进京去!
秦氏只知道这个袁松起买的那孤本有些干系,可到底是何干系,她一点都弄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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