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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的日头前,不知何时漫过一片乌云,云层厚厚的,将日头遮得严实,日头上升,云层却更密了,招引更多的云来,让着日头别想有半分挣脱的妄想。
室内有些昏暗。
袁松越觉得自己可能没听清楚,有一瞬间的失神。
他抬眼看她,她还在笑,好像这么似刀子一样割人的话,不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
眉头压着那双深邃的眸子,他不可置信地望着她,像是大梦一场这么迷茫。
薛云卉不过是扫了一眼,便觉得心头没来由地被人攥了一把,片刻,才恢复如初。
她想,他定是没想到的,自己就算不上赶着,也该高高兴兴地接受才对,没有谁会拒绝下半辈子锦衣玉食、绫罗绸缎还有男人的宠幸?
尤其是她,一个满脑子钱的穷鬼。
可是人活一世,钱也好,名也罢,不就想图个畅快吗?有钱有名,却被关起来,为奴为婢,有什么意思?
她还不至于这么想不开。
呼出一口浊气,她看着眼前的男人,认真同他分说,“侯爷,人人所求不同,昨天的事,你不必挂怀,我也不会放在心上,就当作我是在还债好了。侯爷把我绑来,不就是让我还债的吗?现在这样,侯爷觉得,这债还清了吧?”
她说得可真是清楚。
她嗓音清越,吐字清晰,语速不急不缓。可她每说一句,袁松越就觉得自己心头被捶打了一下,血往外喷,说到最后那句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好像受了很大的伤。
像极了那次把兴盛侯世子从冰窟里救出来,世子昏迷不醒,而他也精疲力竭,肩上的伤流了太多太多的血,后来不流了,他觉得不是血被冻上了,是流干了,流不出来了。
那时,他的意识一度十分恍惚,他听见世子在喊他,他爬起身来去看,眼前都是白雾,什么都看不见,呼吸越来越难
这一瞬,他眼前又晃过那些白雾,飘渺的白雾像是棉絮,堵住了他的口鼻,是窒息的感觉。
屋外的天空中,不知什么鸟雀嘶鸣了一声,哑而尖,白雾倏忽消散了,空气回到他口鼻之中。
他长长吸了口气,抿了抿嘴,想去端茶,手伸出,却端了个空。
她要跟他算账,摊开了算,掰碎了算,他从来没想过有这样一天。
有些想笑,又笑不出来,他费心找她算账,到头来,却被她算了账。
不好笑吗?
他道:“没还清。”
声音哑着,比外头的鸟还不如,说得话却是分外清楚的。
薛云卉听了,默了一默。
她以为已经清清楚楚的了,人家却说没有呢,没有。
那还有什么可谈的?
她起了身,身后是她的包袱,她拿过包袱,跨在肩头,大步往门外迈。
她走不成的,手臂被人拽住了,力气大得吓人。她头也不回,铆足了劲要挣开,劲还没使出来,就被人一把拽了过去。
她瞬间向后跌去,跌进人家怀里,跌坐在人家腿上,被人家长臂箍住了。
她眼睛往外瞥,不去看他,心里的火东奔西突地要寻个出口。
只她就是闭着嘴,压着火,一句话都不说。
袁松越也来了火气,手臂里的力要将她箍碎。看着她那执意又无情的模样,再想想昨天晚上的情形,袁松越心下一恨,一口咬到了她耳朵上。
薛云卉疼地倒吸一口气,袁松越却越发嘴下使了力。
昨天夜里,是谁不守规矩坐他身上?是谁钻进他肩窝贪凉?是谁抵着他的胸口乱摸?是谁张口闭口索要?又是谁伏在他身上说要对他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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