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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一章 厄庇墨透斯的到来（第2页）

是宙斯的声音。

“可是……有人借您的名义杀人。”普罗米修斯声音颤抖，“他们说那是神谕，是必须服从的命令。我该怎么办？难道任由这种谎言流传？”

“真理无需禁止谎言。”宙斯的声音如云海翻涌，“正如光明不必驱逐阴影。你要做的，不是封住他们的嘴，而是点亮更多心灵。当一个人真正懂得爱与慈悲，他自然不会相信需要用鲜血取悦神明。”

“可这需要时间……”

“一切值得的事物，都需要时间。”宙斯停顿片刻，“还记得你最初为何创造人类吗？”

普罗米修斯闭目回想??那是在混沌初开之时，他取黏土塑形，以星辰之火点燃灵魂。那时他心中没有律法，没有惩戒，只有一个念头：让这个世界多一些能笑、能哭、能相爱的生命。

“因为我希望这世间，有谁能够仰望星空时，不只是畏惧它的黑暗，而是惊叹它的美丽。”他喃喃道。

“那就继续去做那个点燃火种的人。”宙斯说，“不要做审判者，要做引路人。不要立碑石，要点心灯。”

风止，雷息。天地重归寂静。

数日后，普罗米修斯召集村民于广场。他没有宣布任何法令，只是讲述了一个故事??关于一位母亲如何在饥荒中把最后一块面包留给陌生孤儿；关于一名猎人如何放走怀孕的母鹿；关于一对恋人如何在战乱中彼此守护直至白头。

“这些事，没有人强迫他们去做。”他说，“但他们做了，因为内心告诉他们：这是对的。”

有人问：“那卡戎呢？他也说内心告诉他该杀人。”

“他的内心被疾病蒙蔽。”普罗米修斯答，“正如眼睛会被沙尘遮蔽。我们需要医者治疗身体，也需要智者澄清心灵。今后，若有谁声称听到‘神谕’，请先问问他自己：这声音是否带来和平？是否增进仁爱？若答案是否定的，那便不是来自神，而是来自恐惧与妄念。”

人们沉默思索。终于，一位长老开口：“我们能否设立‘思堂’？一处让人倾诉梦境、分享困惑的地方？由年长者聆听，由智者分辨真假。”

普罗米修斯微笑：“很好。这不是律法，而是智慧的传承。”

自此，各地陆续建起“思堂”。有人在此忏悔罪过，有人寻求指引，也有孩童围坐听老人讲古。信仰不再局限于焚香叩首，而化作日常对话、伦理抉择与代际传递。

三年过去，春日再临。某日，普罗米修斯途经一座新城，见市集中央矗立一座雕像??并非诸神，而是那位临终老妇人。石像手中捧着一碗麦粥，面容慈祥。基座刻字：“她未曾识字，却懂何为善。”

他怔立良久，泪水终是滑落。

这时，一个小女孩跑来，仰头问道：“老爷爷，这奶奶是谁？为什么大家都给她立像？”

“因为她活着的时候，记得自己受过的恩，并把这份恩情还给了世界。”普罗米修斯蹲下身，“你说，这样的人，是不是很像神？”

小女孩歪头想了想：“比神还厉害！神不用做饭洗衣，可她每天都在照顾别人。”

普罗米修斯大笑，笑声惊起飞鸟。

当晚，他在河边写下一封信，投入火焰。灰烬升腾，化作一道流光直射奥林匹斯。

信中只有两句：

“我终于明白，您所说的‘自由意志’，不是放任，而是信任。

而真正的敬神，不是跪拜，而是成为更好的人。”

火焰熄灭刹那，天际突现极光，七彩流转，宛如神舞。整个大地沐浴在柔和光辉之中，无数人走出家门仰望苍穹，脸上映着光，眼中含着泪。

在那光芒最盛之处，似有一道伟岸身影伫立云端，右手轻抬，似在祝福，又似在回应。

普罗米修斯仰首，嘴唇微动，未出声，却分明在说：

谢谢您，父亲。

风起云涌，岁月流转。许多年后，当哲学家们争论“神是否存在”时，总有一位白发学者轻声道：“不必争论。只要你曾在深夜因愧疚而醒来，曾在危难时选择救助陌生人，曾在绝望中依然相信美好??那一刻，你就已经触到了神。”

而在遥远的奥林匹斯，宙斯端坐throne，手中把玩着一片飘来的灰烬。他微微一笑，将其置于唇边，轻轻一吹。

灰烬飞散，落入凡尘，化作千万颗星火，点亮人间无数灯火。

他知道，那个曾经倔强、焦虑、想要掌控一切的儿子，终于学会了放手，也终于懂得了爱。

这才是永恒的开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