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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第1页）

莱卡屏住了呼吸。就算离得这麽远，而且那人还背对着他，他也能轻易辨认出对方是谁。那身影他看过无数次了，绝对不可能认错。

──简直不可思议。

他心想。

──达蒂诺竟然会弹钢琴。

作家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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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琴声倏然停止。弹琴的人回过头，犀利的目光直直she向莱卡。

莱卡一惊，本能地想拔腿就跑，倘若达蒂诺知道自己在门後面偷窥他，不晓得会发生什麽事！但是他转念一想，门fèng这麽窄，达蒂诺又离得那麽远，顶多只能看见一只鬼鬼祟祟的眼睛，怎麽可能知道他是谁呢。只要他跑得够快，让达蒂诺追不上他，他的身份就不可能被知道。

&ldo;谁在哪儿？&rdo;达蒂诺的问话在空空荡荡的礼堂里形成了回声。

鬼使神差的，莱卡推开门走了进去。达蒂诺一见是他，立刻挑起眉毛：&ldo;你怎麽会在这儿？&rdo;

&ldo;呃……我……&rdo;莱卡尽量保持自然的姿势，忽略左手上绑着的刀片，以免被看出什麽不对劲来，&ldo;典狱长找我谈话。&rdo;

&ldo;他为什麽要找你？&rdo;

&ldo;嗨，还不是上次我偷他钥匙那件事。&rdo;莱卡接着上次的谎言继续说，&ldo;他威胁我不准再犯事，老老实实地服刑。&rdo;

达蒂诺点点头：&ldo;没想到那个老东西还挺有责任感的嘛。&rdo;

莱卡经过一排又一排长椅，走上舞台，感觉自己像踩着红地毯去领奖的明星一样，虽然礼堂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他来到达蒂诺身边，发现钢琴上没有琴谱。

&ldo;你呢？你在这儿做什麽？&rdo;他问。

达蒂诺仰起头凝视着他：&ldo;你在门外偷窥了老半天都没看出来吗？&rdo;

&ldo;……我当然知道你在弹钢琴。&rdo;莱卡无力地说，&ldo;可他们……狱警什麽的，允许你进来？&rdo;

&ldo;为什麽不？反正钢琴放在这儿又没有人用。&rdo;达蒂诺耸耸肩，&ldo;而且只要塞钱，他们什麽都会准许──喂，你那是什麽表情？这事值得你大惊小怪吗？&rdo;

莱卡摸摸自己的脸，发现自己不知从何时起就一直摆着一副惊恐的表情，活像刚从游乐园恐怖馆里出来的小朋友。他动了动脸上的肌肉，冷静下来，试图夺回对话的主动权。

&ldo;我都不知道你会弹钢琴。&rdo;他用挖苦的口吻说，&ldo;你从前还说自己是无所事事、游手好闲的纨！子弟呢。我看你这位&lso;纨！子弟&rso;也太过多才多艺了点儿吧？&rdo;

&ldo;这算什麽，&rdo;达蒂诺显得很不高兴，&ldo;我不能有兴趣爱好吗？&rdo;

&ldo;加上折纸和读书，&rdo;莱卡默默地把&ldo;做爱&rdo;这个词咽了回去，&ldo;你的爱好还真不少。&rdo;

金发青年扭过头，轻轻抚摸着琴键。他的手指白皙而修长，骨节分明，是一双适合演奏钢琴的手。

&ldo;不止是爱好，我很擅长这个。&rdo;他像是吹嘘般地说，&ldo;你知道吗，这首曲子号称世界上难度最大的钢琴曲之一……&rdo;

&ldo;《唐璜的回忆》。&rdo;莱卡接话。

达蒂诺惊奇地看向他。&ldo;你知道？&rdo;

莱卡抓了抓头发：&ldo;呃……我有个朋友，是个音乐爱好者，跟他混在一起，耳濡目染，也知道一些。&rdo;

达蒂诺哼了一声：&ldo;没想到我们的莱卡身边也有不少高人嘛。&rdo;

哪里算是&ldo;高人&rdo;了。莱卡想。思想者那个家夥就是附庸风雅，其实只是半瓶醋。他抓住这个机会贬损好友：&ldo;他就是个业余爱好者而已，比不上你专业。&rdo;

金发青年又低下头。&ldo;我也不是自己想学的。一开始是我母亲逼我学的。&rdo;他说，&ldo;在我很小的时候。她总是督促我练琴，可我一点儿也不喜欢。等我长到能自由支配自己生活的年龄，就果断放弃了钢琴。&rdo;

莱卡说：&ldo;我懂的，父母总喜欢在孩子身上实现自己未竟的梦想。你母亲肯定是自己喜欢钢琴，才强迫你学的。&rdo;

达蒂诺的神情忽然变得有些恍惚，仿佛想起了什麽久远的回忆。&ldo;没错，&rdo;他梦游似的说，&ldo;她喜欢钢琴，而且非常擅长这个。每次家族聚会或者招待宾客，她总要现场表演。我常常想，如果她不是嫁给了我父亲，肯定会成为世界知名的钢琴家。&rdo;

他停顿了一下，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ldo;等到她死了之後我才想起来，她有多麽喜欢钢琴。除了这个，我还有什麽方式可以怀念她呢？连这首曲子都是她最喜欢的……&rdo;

又是片刻的沈默，达蒂诺摇了摇头，宛如从一个梦境中清醒过来。&ldo;算了，我不想说这个。&rdo;

他再度望向莱卡。下午的阳光从窗外洒进礼堂里，落在他们脚边的地板上，形成一片几何型的光影。达蒂诺的蓝眼睛清澈得有如高原的天空。他们之间恰巧构成了一个微妙的角度，在莱卡的位置，只要稍微弯下腰，就能吻到达蒂诺蔷薇色的嘴唇──他想要吻他！

但是这样不对。不能再这麽继续下去了！莱卡将目光从达蒂诺俊美的脸上移开。他觉得这是他这辈子所做过的最艰难的事之一。

&ldo;我……我过会儿还要去医务室找医生。&rdo;杀手清了清嗓子，故作轻松地说，&ldo;我得让他把我的夹板拆掉。&rdo;

&ldo;这麽快？&rdo;达蒂诺诧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