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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章（第1页）

应当是小二楼临窗的客人落下来的吧，青陆把丝帕捏在手里，蚕丝的质感柔软，肌理细腻，角落里绣了一株海棠。

丝帕有轻柔的香，温润内敛，有清桂的味道，青陆把帕子握在手心，挠了挠脑袋，&ldo;我给人家送上去。&rdo;

蹬蹬蹬没上几步楼梯，便见转角处走下来一位款款的妇人，青色衣衫，眉眼柔婉，看了眼青陆手里的丝帕，莞尔一笑。

料是丝帕的主人，青陆殷勤地递上帕子，指了指头顶，有点儿不好意思，&ldo;……我就坐在窗边，正巧接住了，您说巧不巧。是您的吧，给。&rdo;

那妇人举手投足十分的雅致，双手接过了丝帕，正待要说什么，便听楼上有轻轻柔柔的一声唤，那声线和软，沁人心脾，&ldo;舒蟾?&rdo;

大约这妇人叫做舒蟾吧，这样好听的名字着实叫青陆啧啧了一番。

妇人轻轻应了一声，向着青陆致谢：&ldo;多谢小哥，受累了。&rdo;

青陆笑眼弯弯，摇摇手，&ldo;不累不累，举手之劳。&rdo;

那楼上的柔婉女声又再度响起，轻轻杳杳的，实在动听，&ldo;为小官人奉茶。&rdo;

舒蟾点了点头，上了几步台阶，端下来一盏茶奉上，&ldo;小官人勿怪，楼上皆是女客，不便邀请您坐下来吃茶。&rdo;

青陆只见这妇人的做派，便已然心生好感，再闻听那楼上的柔婉女声，更加地心向往之，摇摇手说不碍的，这便接过茶盏，喝了一小口。

那名叫舒蟾的妇人微笑着接过了青陆递过来的茶盏，这便莞尔一笑转身回了小二楼，那雅间儿的门半敞，一个清雅的女子临窗而坐，侧脸的弧线美好，连接着纤长的脖颈，身姿雅致的，像是一幅画儿，有种清澹柔婉的况味。

舒蟾进了雅间儿，将门轻轻关上，这才笑向女子，&ldo;……是楼下临窗而坐的一位小哥，只是生的实在是好，俊的像个姑娘家。&rdo;

那女子微微侧脸，使人看清了她的长相，女娲造人实在是心偏，竟能捏出这样的颜色。

花貌月神，玉骨雪肤，便是一颦一笑，都好似秋水一般动人。

唇畔勉强牵了一丝笑，那女子嗯了一声，&ldo;……大凡绝俗之人，通常不辩男女。&rdo;

舒蟾笑着应合，见自家夫人仍是郁郁寡欢的模样，便握着她的手，轻声宽慰。

&ldo;……今儿咱们还愿，您高兴点儿，说不得姑娘过些日子就回来了。&rdo;

手指轻抬，捏了捏自己的眉心，夫人闭上了眼睛，泪水便涌了出来。

&ldo;那时候，惠航师父说雪团儿是观世音娘娘身边的仙童，八岁上有一道坎，渡不过去便收了性命，回娘娘身边儿做仙童去，&rdo;她喃喃地说着，像是有无尽的懊悔，&ldo;……瓶中甘露常洒遍，无漏圆满，可见那玉净瓶一分用处都没有。&rdo;

舒蟾叹了一口气，&ldo;八千两银子呐。&rdo;

夫人拿丝帕拭泪，有些绝望地看着那座大悲禅寺，眼神里有些怨怼。

&ldo;为了那玉净瓶，我还搭了两王八。&rdo;她想起当年惠航说的话，便气不打一处来，&ldo;说什么玉净瓶须千年王八看守。现下可好，惠航跑了，我女儿至今没个下落。&rdo;

&ldo;……雪团儿怕黑，从来不敢一个人睡觉，要拱在我怀里才行，还怕那种小小的飞蛾子，她最是爱干净不过，脚上沾不得一点儿泥星，还不经饿，一饿就要哭鼻子的……她在外头，该怎么活啊……&rdo;

夫人喃喃地说着，眼泪拭了又拭，像是擦不尽似的。

&ldo;……七年了，该十五了吧?&rdo;她茫然地看着舒蟾，&ldo;若是在外头成了亲，谁给她置办嫁妆，给她梳头呐?若是再有了身子……我的孩子啊，没有娘在身边，谁给你伺候月子啊……&rdo;

舒蟾默默地陪着掉眼泪。

夫人这样絮絮叨叨的，想起来便说，好像说出来心里就能舒服一些，夫人从前那道仰月唇，生生地哭的垂了下来，整个人都像是褪了颜色。

外头忽的有些骚乱，有人在外头喊：&ldo;有娘俩跳河了!&rdo;

夫人茫然地往河年看，果见临着酒楼的这一侧河边上，许多人甩着手看，那河面上泛着涟漪，好似有人在里头翻腾。

&ldo;这些人愣着做什么?救人啊!&rdo;夫人拭了泪，急道，&ldo;打发人去救。&rdo;

舒蟾应了一声，刚想吩咐下去，便见楼下有个小子从窗子里跃出去，再往河里纵身一跳，去拉那一双母子。

可惜那小子势弱，将那孩子捞起来，便捞不动那女子，舒蟾叫了一声，&ldo;哎呀，这是方才那小官人!快去帮他。&rdo;

好在，那河里又跳进去四五个壮汉，有人去捞那女子，有人去救那小子。

夫人舒了一口气，坐回了椅子，&ldo;……拿一条手巾并一套干净衣裳送下去。&rdo;

舒蟾忙应了，匆匆下了楼。

青陆湿淋淋地站在酒楼的门前，把那孩子置在膝盖上倒水，好一会儿那孩子哇的一声儿哭出来，这才算脱离了危险。

那女子在地上委顿着，似乎是哭的一点儿力气都没了。

&ldo;您这是遇上什么事儿了?这么想不开呢?&rdo;青陆把孩子递到她手里头，潘春立时就拿手巾给她擦水，&ldo;还带着孩子，多大的委屈啊?&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