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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濯的眼睛便是被他们所伤。
他倒没想提起此事。当时他尚年幼,长时间不见心中所念已是昏沉麻木,行事作风皆是不要命的章法。别人都当他是被山匪所伤,实际只有他知道,那分明是一把由自己的手插向自己胸膛的刀,还是一把钝刀。
反而是同他们一齐前去的丁候愤愤提起,直将那些“下三滥”的小贼骂得狗血淋头,恨得往雪地里啐一大口。
赵应禛和路濯坐在马车门前,膝盖挨着,丁候在最前面掌马,其他车上载着的师兄弟一听这事儿也探出头来你一言我一句。
路濯本想笑着呵斥他们话多,偏偏见兄长伸手来拍了拍他的手背,神色间关心不掩,皱眉时双目间却不见别的情绪。
“山贼猖狂,我当时在庆州已有耳闻。只是战时分身乏术,日后,”赵应禛手指轻颤一下,想抬起还是未动,“定然不会再有这样的事发生。”
他没说出口的承诺,是只要赵应禛还在,便不能再让路濯受伤。
路濯朝他笑一下,“得兄长,是天下之幸。”
他轻巧地跳过这个话题,像是不经意地问道:“您父亲这些日子都没收到回信,可会对您生气?回去罚你?”
“无妨。”赵应禛摇头,“他本来也不知晓我身在何处。”
“那,”路濯又问,“那些画卷?”他清了清嗓子,目视前方,拙劣地装作无所谓。
他没想骗赵应禛无所谓,是以这番动作轻易就将男人逗笑了。
“那些画卷。”赵应禛也顿一下,声音带笑,“也无妨。”
“濯是说,即使您想留在落风过年,待明年开春回去,您也会从中选一个?毕竟庄王大婚可是全天下人都期盼着的。”路濯将每个字都咬得很重,仿佛在刻意强调什么。
本是害怕旁人听见祝与阆的真实身份,两个人的声音都压得很低,这下又如耳畔呢喃,似有千般诉说。
赵应禛难得见路濯这般所谓“孩子气”的模样,像是执拗和同伴赌气,只怨你不同我天下第一般好了。
实在是新鲜。
他只瞧一眼便觉得爱惜。
一如初始情上心头,万种模样都叫人欢喜。
“我不期盼。”赵应禛也认真回答。
他觉得有必要解释清楚,这事是命中无可解的结,他更不愿路濯误会。
“我曾亲眼目睹母亲难产。”
“那夜她流了很多血,多到布和水都无用。”
“我一直站在床头陪着她,看她从死死捏紧侍女的手到毫无生机。最后她叫我的名字,话未说完便没了力气,只见满脸泪汗。”
魏惜的话来不及出口,赵应禛只能听见她唤了两声“小禛”。但尚且年幼的孩童却明了她想说的一切——照顾好自己,小禛。
照顾好弟弟妹妹,你是三哥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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