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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第2页）

内侍冯公公尖声道：&ldo;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查殷氏逐离，德蕴温柔、性娴礼教，朕之幼弟福禄王亦已适婚娶之龄，未立正妃，与之可谓天造地设之璧人。朕为成人之美，特为二人赐婚。一切礼仪由礼部尚书与钦天监正商议后待办。钦此！&rdo;

接完圣旨，沈小王爷尚有些懵懂：&ldo;德蕴温柔、性娴礼教？谁？&rdo;

他的先生何简跪在他身后，低着头掩去眼中的讶然，这简直就是天上掉下一个大馅饼。

同时接到噩耗的自然还有馅饼，殷逐离顶着鞭伤接完圣旨，同样没反应过来。传旨的内侍黄公公被引到座上吃茶，顺便还拿出一份密旨，称殷大当家殴打皇亲国戚，辱没皇室，罪不可恕，但念在殷家世代经商有道，对大荥子民也算劳苦功高，死罪可免。罚出粮糙五十万石，将功补过，以解西北战事所需。

殷逐离身上带伤，直着腰不敢躬身，嘴角却是抽搐：&ldo;黄公公，王上这是要将九王爷卖给我啊！&rdo;

黄公公历来受殷家好处良多，自是也不跟她一般计较，只细声细气地劝：&ldo;大当家不可胡言，嫁入皇家，以后大当家就是福禄王妃，这可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荣耀啊。&rdo;

殷大当家仍是咂舌：&ldo;可是九王爷年不过十四，何必着急成婚？况且他貌虽美，但品行……您也是知道的。这五十万石粮糙，还要军粮的品相，太贵了吧？&rdo;

黄公公临走时便受皇命，反正这交易哪怕是强买强卖，也是做定了的，他当即便横眉竖目地道：&ldo;大当家，这可是皇命，你敢抗旨？&rdo;他威迫完毕，又换了个笑脸，&ldo;大当家，咱家实话跟您说了吧，现今国库吃紧，加之上次送去西北的军粮又被劫了，大将军曲天棘一日之内连发六道八百里加紧军函催要粮糙。偏好您这就赶上了……您是个明白人，当知道这五十万石粮糙，您是给也得给，不给也得给。九爷年纪是小，但他还会再长的嘛。&rdo;

殷大当家还是有些为难：&ldo;这道理殷某也懂，只是在下和那九爷有点过节，我担心他未必肯卖……&rdo;

黄公公一口茶呛进了肺里，咳嗽半天方尖声道：&ldo;大胆！&rdo;

殷大当家赶忙改口：&ldo;娶，是娶！&rdo;

这个新帝沈庭遥明显有考虑，是以黄公公也不担心：&ldo;咱家刚已经说了，这是圣旨，九王爷岂能不遵？&rdo;他悄悄凑近殷逐离耳边，重又低声道，&ldo;王上说了，他敢不卖，就派他去山东挖煤。&rdo;

&ldo;……&rdo;殷大当家沉默半晌，终于递过去一锭金元宝，也低声问，&ldo;王上是不是还说，我若不买，就捉我流放？&rdo;

黄公公接了那元宝，又喝了一口茶，方眉开眼笑地道：&ldo;那倒没有，王上只说如果大当家不买，就不许大当家在山东挖煤！&rdo;

……

沈小王爷接到圣旨便火烧眉毛一般入了宫，顶着一脸青青紫紫的伤痕在御书房内寻死觅活。房中文武大臣俱都低着头，只剩两个肩膀抖得十分可疑。新帝沈庭遥十分严肃，一句话就堵了他的后路：&ldo;赐婚一事朕意已决，再若多言，削去侯爵之位，贬为庶民……&rdo;

沈小王爷这次是下定决心、誓死抗争到底：&ldo;贬为庶民臣弟也绝不娶她！杀头也不娶！&rdo;

沈庭遥转着拇指上的班指，冷冷地说出后半句：&ldo;发配山东，连同宫中何太妃一起！&rdo;

沈小王爷一脸委屈不平，却不敢再开口‐‐何太妃是他娘，他娘那个身子骨，怕是挖不动煤。他摸着脸上淤青未散的伤痕，一时悲从心来：&ldo;可是皇兄，那殷逐离实在是性情凶残暴躁，就为一点小事，皇兄您看她将臣弟打得……呜呜呜，还有身上……还有这儿……&rdo;

朝臣面色严肃，心中早已笑破了肚皮，便连座上沈庭遥也端不住帝王的架子，笑骂道：&ldo;谁让你这般不修边幅来着。还不快滚！&rdo;

殷大当家和沈小王爷的亲事一经传出，长安城顷刻沸腾。百姓多是为殷大当家鸣不平，都说金鞍配了烂马‐‐殷家经商讲究诚信二字，殷逐离又是个豪慡的性子，在民间印象一贯良好，而沈小王爷就……啧，不提也罢。众说纷纭之时，殷大当家很淡定，命总管郝剑抽调了上等粟米、稻、黍稷等凑足二十万石，先行送往西北大营。

当时镇守西北大营的主将是大将军曲天棘，目前这位曲大将军手握重兵，便是新帝沈庭遥也要让他三分。如今他打仗缺粮，大荥边境突厥和吐蕃一直虎视眈眈，大月氏也时不时骚扰。外敌环伺之下，殷梦鸢纵然满心不悦，也不好多说什么。

而沈小王爷除了破罐子破摔以外，他又染上了个恶习‐‐&ldo;饭钱挂你们殷大当家账上！&rdo;

先前铺里的掌柜不敢应承：&ldo;九爷，这……殷大当家会同意嘛？&rdo;

他就喷着酒气理所当然地道：&ldo;爷都要娶她了，她的还不就是爷的？有什么同不同意的！&rdo;

掌柜们一想，也是。再加之殷大当家也不置可否，众人也就默认地将这位未来姑爷的账直接挂她头上了。后来呢，即使不是富贵城的产业，众铺面掌柜也都心中有了数‐‐能用钱解决的事都不算事儿，没有他九爷花不起的钱！

沈小王爷先前虽说不穷，可也属于没有隔夜粮的那种。他是亲王，却没有封地，只靠着朝廷的俸禄过日子。而今自从傍上殷逐离，他的福禄王府今天建温泉，明天造假山，修葺得比他五哥、六哥的王府都气派‐‐那二位手上可有十八个州郡的封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