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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明是点石成金的法子!
口口相传之下,再加上时间的积累,时至今日,已经不知有多少少府官员,将看到刘荣从怀里掏图纸的一幕,作为自己的毕生追求了。
作为少府卿,岑迈自然是多少能端着些,不至于看到刘荣掏图纸,就激动的脸红脖子粗。
但岑迈的身体也十分诚实——刘荣这边刚掏出图纸,岑迈的手就已经伸了过来!
瞧那自然、娴熟的模样,就好像刘荣是岑迈的秘书,递来的也不是图纸,而是岑迈需要处理的卷宗文书…
“曲辕犁…”
“代田法…”
“水车…”
“精耕细作……”
稍皱着眉头,将刘荣递给自己的一摞图纸翻看一遍,老岑迈便微眯着眼,陷入了短暂的思考之中。
而后,便见老岑迈面色古怪的睁开眼,一边不着痕迹的将那摞图纸藏入怀中,一边将不解的目光,撒向刘荣那种无比淡然的面庞。
“今我汉家之民,虽已不再刀耕火种——撒把种子就等收获,但也不过是翻土、播种、灌溉几项。”
“顶破天去,也就是家中男丁足够的,能偶尔除除草。”
“至于犁具,则大都是寻匠人打个犁锥出来,便自家做個简易的直辕犁。”
说到此处,老岑迈似笑非笑的抬手拍了拍胸前,藏有刘荣那一摞图纸的位置。
不时闪过精光的双眸,更是死死锁定在了刘荣的脸上。
“家上的曲辕犁,臣看过了。”
“——确实更省力、省时,造价却也更加昂贵,几乎不可能由农人自己制作,而是必须花钱买下完整的犁具。”
“且短时间内,能制作出这种曲辕犁的,几乎只有少府,没有个十年八年的时间,民间的寻常铁匠、木匠,恐怕很难掌握制作曲辕犁的技巧。”
“——抛开这一点不说,单就说如今,已经是夏六月,距离秋收只剩两个多月的时间,农人们却早已在春耕之时,就已经完成了犁地翻土的工序。”
“换而言之:这曲辕犁,就算是家上自掏腰包,给博望苑的佃农们每家每户发一具,也无法影响博望苑今年的秋收。”
言罢,老岑迈稍止住话头,沉默了片刻;
待刘荣含笑点下头,做出一个“请继续”的手势,才笑着再道:“水车,也大致是一个道理。”
“虽然不知道家上所言——水车可从低处,将渠水送往高处,究竟是否能做到、又是如何做到的,但这并不重要。”
“就算这水车,能做到家上所期望的程度,博望苑需要的,也并非是这样一个神奇的器具。”
“——博望苑的田亩,并不缺水。”
“整个上林苑,任何一处归少府内帑所有——归陛下所有的皇田,都并不缺灌溉用水。”
“而家上的博望苑,又是少府从上林苑十数万顷皇田中,精心挑选出的土地最肥沃、灌溉水最充足的地方。”
“换而言之:这水车,也同样无法帮助家上,将博望苑今年的粮产提高。”
“更何况这水车,明显是一件非常精密,且零件繁多的器具,少府要想批量生产,也需要一年半载的时间?”
见老岑迈先后否决了曲辕犁、水车这两件大杀器,在博望苑今年的秋收所能起到的作用,刘荣却是似笑非笑的连连点头;
非但不恼,反而还因为老岑迈能一眼看透个中厉害,而莫名钦佩起这位少府卿。
刘荣如此反应,老岑迈心中猜想基本得到验证,说起话来,也是愈发没了顾虑。
“代田法,依臣拙见,是以田垄、田埂交替耕耘的方式,开最大限度发挥农田的地力,同时又不过度消耗农田的肥力。”
“——如果说过去,百姓的农田,每耕耘两到三年,便要歇耕一年,以恢复地力的话,那有了这个代田法,百姓便可不必再歇耕田亩,更不需要担心连年耕耘,会让上田失肥为中田、中田失肥为下田,更甚是下田失肥,彻底沦为荒地。”
“但这,同样是以数年,乃至十数年为周期,缓慢为农人带来好处,为我汉家缓慢提高粮产、农税的法子;”
“家上的博望苑,最早也得从明年春耕开始,才能施行这代田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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