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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
他嘟囔道,“你当初住我家隔壁?”
李斯年回答了什么,他已经听不清楚了,他太困了,很快就沉入了黑甜的梦里。朦朦胧胧,他听见李斯年在他耳边哼着一首歌。
不是爵士乐,是一首淡淡的歌,连旋律也不甚明显,声音有种沉甸甸的悲伤,又带着些释然和甜蜜。
i’veseenthedarkside
wheniamtryingtofindthelight
seentheshadowsfadeaway
onthewrongsideofnight
倒是挺好听的,方岱川陷入梦境之前,很想问问他这首歌叫什么名字,却怎么也说不出话,他太累了。
李斯年侧躺着,哼着家乡的民谣,双眼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右手隔着一层空气,虚虚地描摹他侧脸的轮廓。他闭着的眼,他未舒展的眉,他安然停驻在眼睑下的睫毛,他挺立的鼻子,和他淡色的唇。
youwerejustanothersideshow
andiwastryingnottofall
tryingnottofall
方岱川梦见在飞机场第一次遇见李斯年的时候,时隔经年,李斯年竟一眼认出了他,迟疑地问道:“是你?”
漫天雨水下得密,李斯年的侧脸在机场的各色灯光中变幻颜色,他欲言又止。
奇怪得很,方岱川想到,你既然认出了我,又为什么要我登上这辆车呢?他看着自己的背影上了车,车门关闭,向着东方疾驰而去。
一夜梦境纷乱。
方岱川醒了的时候,已经是清晨,李斯年仍旧侧头看着他,眼神缱绻又温柔。方岱川沐浴在这样的目光中,觉得浑身懒散,几乎要融化在晨光里。
屋角的时钟敲了八下。
两个人牵着手下楼去,不知为什么,李斯年手心里有些潮湿。
“总算结束啦!”
方岱川打了个哈欠,“就是不知道火山和救援哪一个先来。”
李斯年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小声斥道:“乌鸦嘴。”
“没关系,就是真的火山爆发了也没关系,”方岱川笑道,“我现在觉得,死了就死了,也没有什么遗憾了。”
李斯年勾唇一笑,深深看了方岱川一眼:“我也是。”
他们在机器前按了指纹,等陈卉等到了最后一分钟。
没有人下楼。
方岱川大概猜到了情景,叹了口气。
机器发出“滴”的一声,方岱川心不在焉地玩着李斯年的手指,等着机器报幕游戏结束。
屏幕发出幽蓝色的光。
“天亮起睁眼,目前存活人数:2人。”
游戏已经结束了,方岱川心想,机器无机质的声音慢慢念出来,听在他耳朵里,却仿佛带着一股嘲弄的恶意。
机器停了一会儿,似乎是在计算什么。然后它宣判道:
“游戏,继续。”
方岱川没有反应过来,愣在当场,他感觉手心里李斯年的手指倏地沉了下去,脱手而出,一个冰冷尖锐的东西,抵在他的后腰上。
腿根的牙印儿已经结了痂,但是疼得可怕。
他听见李斯年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声音很轻,像气流声。他说:“川儿哥,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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