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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个深雪黄昏的街市上,周围车马交错、行人如织,冷冽的晚风让每一寸肌肤都觉得冰寒。他的目光却像是燎原而起的火焰,炽热而直接,叫谢璇想起韩玠曾说过的漠北篝火,透着张扬与野性。
谢璇诧异于那种陌生的眼神,不由自主的抱紧了手炉,避开他的目光,而后扫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韩玠。
天色渐渐暗沉,飞檐层叠的街角处,他一袭墨色披风覆身,骑着红色烈马,正缓缓行来。
☆、第91章091
街市间熙熙攘攘的全是车马,韩玠娴熟的御马而行,穿过人流来到车跟前,墨色的披风上落了些积雪。他远远就看到了掀帘望过来的谢璇,临近了认清旁边是唐灵钧的时候,就有些诧异,问道:&ldo;怎么在这里?&rdo;
&ldo;长公主请六姑娘过来抄经,天色晚了,叫我送她回去。&rdo;唐灵钧看一眼韩玠的来路,&ldo;表哥,各处都是这样么?&rdo;
&ldo;雪太厚,压塌了几处民房,还有些许多树被压折了拦在路上,车马难行。&rdo;韩玠皱眉看一眼前方,各式各样的马车横七竖八的摆着,除了行人能通过之外,车轿是几乎没法动的。路上的积雪被压出一道道车辙印子,有辆车还滑到了路边的渠沟边,家丁们正费力的往外拖。
瞧这样子,就算这会儿不堵着了,也未必能顺畅的走过去。
他随即策马往前两步,掀开马车的帘子,朝谢璇道:&ldo;这般等到半夜都未必能回去,走吧,我送你。&rdo;
车厢口坐着一脸焦急的芳洲,闻言便看向谢璇。
谢璇原本还以为只是这一段人流密集的地方堵一些,听韩玠一说,才知道各处都是如此。如此深雪是许多年未曾遇到过的,赶上行人归家、官员回府的时间也就罢了,那些民房压塌、树枝压折,一时半会儿清理不掉,一路上不知会有多少阻碍。
她意有所动,忍不住往远处瞧。
唐灵钧就在外头,似有不信,&ldo;那边快疏通了吧?再等等兴许就好了。&rdo;
&ldo;不会这么快。&rdo;韩玠笃定,瞧了唐灵钧一眼,&ldo;天色已晚,再等下去,咱们受得住,璇璇可是受不住的。&rdo;他将手伸进去,叫谢璇,&ldo;过来,我送你。&rdo;
唐灵钧才被谢璇给拒绝了,心里不大乐意,当即道:&ldo;表哥,大街上众目睽睽,要怎么送?&rdo;
&ldo;难道就等着?事急从权,哪那么多讲究。我自会同谢叔叔解释。&rdo;
谢璇坐在车厢里,也是觉得气温愈来愈低,怀中手炉里的炭怕是熄了,远不如方才温暖。若是再这样滞留下去,恐怕她真得冻僵了手足回去。何况‐‐她看了一眼唐灵钧,主意一定,便道:&ldo;那就劳烦玉玠哥哥了。&rdo;旋即出了车厢,是要与韩玠同乘的意思。
后头唐灵钧脊背一僵,硬生生咽下了已经冲到喉头的话语。
谢璇有意打消唐灵钧的念头,此时也不多看他,见韩玠递了披风过来,微一犹豫,接过来裹在身上,旋即骑上马背。韩玠的披风罩在她的身上便格外宽大,她取了风帽戴好,左右收紧披风,将整张脸都埋进里面,只剩一双眼睛露在外面。
韩玠微不可察的勾了勾唇,转向唐灵钧,&ldo;既然闲着,不如与我一道,你送芳洲过去?&rdo;
唐灵钧恨恨的咬牙。
表兄弟俩感情不错,韩玠对谢璇的心思,唐灵钧自然是知道的。方才韩玠较劲得胜,那瞧过来的眼神里就被唐灵钧解读成了得意,便有些愤愤不平,悄悄的举了举拳头,自是不肯认输的意思。
韩玠瞧见,付之一笑。
不过天色愈来愈暗,唐灵钧就算跟韩玠赌气,也不能为此耽误时间,只好让芳洲到了他的马上。这条路自然行不通了,两人折身往回走了片刻,便由小巷往恒国公府走。
马蹄踩过深深积雪,咯吱作响,晚风吹过的时候,掠起雪沫子往脸上扑,冰凉冰凉的。呼出的热气到了外头,便成了白白的一团雾,水汽凝在眼睫上,如同冰花。
外头冷的刺骨,韩玠的披风却是很暖的,谢璇极力让自己缩在披风里,后背紧贴着韩玠,于寒冷暮色之中,觉出一种心安。她依赖般的往后蹭了蹭,几乎将整个人送进他怀里。
韩玠似有察觉,一手牵着缰绳,另一只手伸过去将她紧紧环住。
刺骨的冷风迎面扑过来,卷着飞扬的雪渣。忽然想起雁门关外那个寒冷的冬夜,他独自骑马走在雪地里,铠甲上鲜血冻结,浑身的伤口都像是麻木了,他意识模糊的随着马步摇晃,在漆黑的夜色里,那样孤独又绝望。
巷子两侧都是人家宅院,昏黄的灯笼挑在门口,清晰的映出雪影。
似乎又下雪了,绵绵密密的,裹挟着寒风。
然而心里却像是有火炉在燃烧,让周身的血液都暖热起来,若不是怕冷风吹着谢璇,他甚至想要策马疾驰、放声长啸。隐隐听到谢璇叫了声&ldo;玉玠哥哥&rdo;,他低头道:&ldo;嗯?&rdo;
&ldo;我有话想对你说,关于皇后娘娘的。&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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