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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唱了很多歌,但基本都只会唱一首歌里的经典几句,坐在后面的李追远,像是在听着歌曲串烧。
西亭镇并不算太远,润生唱歌也不耽搁蹬得飞快,没用太长时间,就骑到了家门口。
李追远看着这个家,和进村时所见的其它民房比起来,真的是够破败的。
润生进去后喊了好几声,没得到回应,然后走出来对李追远说道:
“小远,我爷不在家,应该是打牌去了,不过家里米面还在,我们中午有饭吃,嘿嘿。”
“那我们去找山大爷吧。”
“走,我带你去找。”
村里有好几口“堂口”
,都开在民居里,小的就三四桌,大的则有十几二十桌。
默认规矩,在这里打牌得交一份茶水钱,要是赢了大牌,老板也要分点喜钱。
而老板除了提供茶水瓜子花生外,还得帮忙联络人凑牌局,这一项能力,则决定了堂口是否能做大。
眼下还是夏天,不属于堂口旺季,真正的旺季是过年前后。
那些外出打工的,都回村过年了。
很多人在外头舍不得吃舍不得穿,带着攒了一年的血汗钱回乡后,就立刻穿上新衣服,坐上了牌桌,嘴里叼着为了过年特意买的好烟,摆开架势,开始大杀四方。
当然,大部分时候他们都是被四方大杀。
要知道,基本每个村里都会有一小群平日里也不正经上班,每天就打打牌混日子的人,他们,可就指望着过年时开张,赢下来年的生活费。
而那些外出打工的平时哪有多少机会打牌,水平本就比不上这些村里油子,再加上还可能碰到做局。
因此,经常有人刚回村没几天,就把一年打工挣的钱都输光的,还有不仅输光还欠债的,更惨的是年都没过完,就得灰溜溜卷起铺盖重新踏上打工之路的。
这些,都是路上润生对李追远说的。
因为润生听到小远说,他这次想来打牌,这才讲出这些来劝阻他。
李追远发现,润生真的是个很奇妙的人,憨厚是其本性,但他又有细腻的一面,否则也看不出这些门道,当然,他打架时的那一面,更让人震撼。
“润生哥,你知道山大爷打牌经常输,怎么不劝劝他?”
“他是我爷爷,我得听他的话,就像你是我弟弟,我也得听你的话一样。”
“你才是哥哥。”
“我爷说我笨,这辈子就只能听两种人的话。”
“哪两种?”
“一种就是我爷他自己,我爷说,他其实也笨,听他的话可能会让我跟着他一起吃苦,但至少他不会害我。
另一种就是听聪明人的话,聪明人可能会害我,但害我之前会让我先享福。”
山大爷在村西头的一家小堂口打着牌,人不多,就一桌,玩的是四人斗地主。
李追远和润生进来时,山大爷刚放下手中的牌,正在给钱。
“哟,润生侯回来了。”
“润生侯,好久不见啊。”
“你爷才刚提起你哩。”
牌友们显然都认识润生,热情地打着招呼。
山大爷也站起身,摸了摸润生的胳膊,笑道:“好,果然,在李三江家吃得不错,看起来更壮实了。”
这模样,像极了看自家会跑去隔壁邻居田里吃饭的懂事牛羊。
“爷,小远也来了。”
“山大爷。”
“嗯嗯,小远侯。”
山大爷伸手抓向牌桌上的钱,犹豫了一下,还是道,“打牌时拿钱会晦气,等晚上,大爷买熟菜给你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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