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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第2页）

最初的震惊和愤怒过去之后，他很快恢复了一个帝王应有的镇定，将目光投向宁妃，&ldo;宁妃，你呢‐‐当初是你诞下的孩子，你应当知道实情。&rdo;

宁妃的脸已白如宣纸。

她原本是跪在地上的，却在赵文山开口奏禀时不自觉的站起身来，手掌紧紧的扣着旁边的桌案。

&ldo;臣妾当时……精神不济，产后晕了片刻，醒来的时候，嬷嬷告诉我诞下的是个公主。&rdo;宁妃似乎攒了很大的力气，才颤抖着声音续道：&ldo;但是臣妾记得，晕过去之前看到了那个孩子的后背，有个胎记……臣妾……&rdo;她口干舌燥似的，猛然抓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

&ldo;胎记？&rdo;众目睽睽之下，元靖帝自然不能问那是什么胎记，只是将目光投向了三公主。

三公主的身上并没有任何胎记，这一点元靖帝是很清楚的。

他的目光很锋锐，落在三公主身上的时候，莫名叫她觉得惧怕，下意识的往宁妃身后躲了躲，&ldo;母妃……&rdo;

便在这时，赵文山开口了，&ldo;娘娘，这么多年你守在秋华殿里，不肯盛装丽服，不肯金钗玉簪，每日里对着佛堂诵经，其实心中也一直在怀疑不是吗！那个孩子被人替换后绝无活命的机会，你在为他诵经求福，是不是！&rdo;

最后一声如同厉喝，带着压抑沉甸的愤怒，叫宁妃浑身一颤。

她的面色已然煞白，在赵文山的犯颜厉喝之下，仿佛又找回了开口的勇气，&ldo;那个孩子身上有胎记，我永远记得，一个红豆般的胎记，很显眼。可她身上没有，我闹不明白，我……&rdo;宁妃娘娘忽然急促的喘息起来，身后的宫女连忙取了瓷瓶中的药给她服下。

这样的表现，已足以说明问题。

当年的宁妃也曾宠冠一时，生下大公主后母女娇美，叫元靖帝夜夜逗留不肯离去。那时候的宁妃也是宫里最出众的美人，喜爱娇花美蝶，胭脂绫罗，美丽的脸庞在脂粉装饰之下，艳冠群芳。

然而在她生下三公主之后，她忽然就沉寂了。

悄无声息的将所有的艳丽衣裳收起来，在居住的宫殿里供起了佛像，开始在每月初一十五时吃斋。就连元靖帝过去的时候，都不像以前那么殷勤了，随着周围伺候她的宫人慢慢被替换，她愈发沉默，对待三公主也不像对大公主那样上心。

她从一开始就在怀疑，怀疑三公主不是她生下的那个孩子。可她又不敢说出来，因为没有任何证据，因为当时产房里的宫人们众口一词，告诉她那是个公主。

元靖帝仿似明白了什么，掺杂了花白的胡须颤抖着，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ldo;去把人都带来。&rdo;他的声音是出乎意料的平静，像是冬日冻结的冰块，任凭狂风吹过也不起半点波澜。锋锐的目光扫过整个殿堂，他端坐在龙椅上，面容威仪，&ldo;谁都不许离开此殿，朕就在这里，问清这件事情！&rdo;

他抬头对着殿外，&ldo;青衣卫。&rdo;

皇帝御前值守，一半是禁军，一半是青衣卫。

今夜在殿外当值候命的，正是韩玠。

他走进殿里的时候脊背有些僵硬，嘴唇紧紧的抿着，面无表情。与同僚齐齐跪在御前，他垂眸不去看任何人，背影如同雁鸣关外挺拔冷峭的冰峰。

元靖帝看向赵文山，&ldo;人在哪里？&rdo;

&ldo;农妇陈氏就在臣的府中，臣在奏折中提到的几个宫人还在天牢，另外还有一个……&rdo;他转过头，目光落向身后的人群。

人群中的越王与他目光相接，呆愣了片刻之后如有所悟，问道：&ldo;是她？&rdo;

见赵文山点头，越王这才站起身来，上前两步，跪在地上，依旧是那副傻傻的模样，声音是迟缓的，&ldo;启禀父皇，赵大人先前曾托付儿臣照顾一位宫女，名叫莫蓝。他说此事事关重大，只有儿臣这里最不惹人注意，儿臣便帮了这个忙。皇兄要提审的若是她，派人往儿臣府中询问，管家自知其下落。&rdo;

&ldo;嗯。&rdo;元靖帝招手叫韩玠上前，指了那纸笺上的几个名字给他，&ldo;这几个，立时提过来，不许耽搁。&rdo;

韩玠退后两步，行礼道：&ldo;臣遵命！&rdo;

两名青衣卫离去，太华殿里的氛围却依旧冷凝。

元靖帝阴沉着一张脸，目光徐徐扫过在座众人，除了宁妃出神、三公主惶惑之外，几乎人人都是小心翼翼的低头跪着，大气也不敢出。皇后那里几番想要开口，瞧见元靖帝的脸色时，却最终默默退回去，揪紧了衣袖。

两炷香的功夫之后，莫蓝、农妇陈氏及四名宫人被带到了太华殿。

在陈氏踏进殿门之后，压不住好奇心的人瞧瞧探看她的容颜。

布衣荆钗的女人不过三十多岁的年纪，想是生活清苦所致，面上已有皱纹，然而那眉眼轮廓，竟跟三公主有五六分的相似，只是三公主正当妙龄，养尊处优之下，眉眼格外有神，神情透着轻慢。陈氏则畏畏缩缩，一辈子没见过这么多的贵人，整个人几乎缩成了一团。

元靖帝皱了皱眉，他当然不可能在诸多宗亲面前审问此案，吩咐殿中谁也不许出入，便将莫蓝等人带入内殿，并召皇后、赵文山、宁妃、三公主入内，留薛保在左右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