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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第1页）

1924年，面对一个&ldo;一团漆黑&rdo;、&ldo;沉闷的时代&rdo;，他在写下《毒药》等诅咒诗之后，&ldo;心头的紧张才渐渐的缓和下去&rdo;。1928年，他痛骂国民党中央政府是&ldo;昏庸老朽的收容所&rdo;。1929年冬天，他在苏州女中演讲，痛斥当道的&ldo;妖魔&rdo;‐‐&ldo;他们的贪，他们的毒，他们的野心，他们的威灵，他们手擎着全体民族的命运当作一掷孤注。&rdo;

满脑子理想主义的徐志摩没能用头颅撞开地狱之门。1931年11月19日，他乘坐的飞机不幸在山东济南附近的党家庄上空撞上了一座山，刹那之间，一代诗人化鹤归去，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年仅33岁。

面对徐志摩的死，他的朋友们无比沉痛，他们忘不了那个生气勃勃的志摩，忘不了那个浑身有使不完劲的志摩。1931年底，《新月》的&ldo;志摩纪念专号&rdo;刊出朋友们对他的怀念文章，算是永久的告别。但他的朋友又如何能忘得了他的热忱和活力。叶公超总是想起志摩生前闪烁的眼睛，嘴唇两端的曲线，稍微前倾的头部，想起他的灵敏和同情的幽默，特别是他的风趣，认为他和雪莱一样，一面对自己不满、对人生不满，一面却仍然充满了&ldo;勃勃的生气和不败的兴致&rdo;。&ldo;志摩与人认识十分钟就像二十年老友，从跑堂、司机、理发师……什么人都是朋友，看起来他好像是从来没有受过挫折和痛苦的人，永远充溢了蓬勃的生气和不败的兴致。因此，没有了他，《新月》也就失去了灵魂；《新月》原本固定每次两桌的饭局，在他死后也就没有了。&rdo;

徐志摩自称是一个&ldo;不可教训的个人主义者&rdo;，他所信仰的&ldo;德谟克拉西&rdo;在他看来就是普遍的个人主义，&ldo;在各个人自觉的意识与自觉的努力中涵有真纯德谟克拉西的精神：我要求每一朵花实现它可能的色香，我也要求各个人实现他可能的色香。&rdo;1923年10月28日，徐志摩即将离开西湖，吃蟹，喝酒，大夸冬笋真好吃。他在日记中写下：&ldo;一天的繁星，我放平在船上看星。沉沉的宇宙，我们的生命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我又摸住了我的伤痕。星光呀，仁善些，不要张着这样讥讽的眼，倍增我的难受！&rdo;他短短的一生，上下求索，反复折腾，写诗作文，办刊结社开书店，他所求的在根本上就是&ldo;灵魂的自由&rdo;，这是他生命的理想，他使尽所有的力气生活，想做一个&ldo;平常人&rdo;，他全身心地追求&ldo;美与爱与自由&rdo;，去拥抱那天边的一钩新月。在他的生命中，生活本身是高于诗，高于散文和一切艺术、一切学问的。&ldo;我们的生命究竟是个什么东西？&rdo;他其实已经用自己全部的生命回答这个问号，他已实现了&ldo;他可能的色香&rdo;。

春去春又来，今天，就算我们想再寄一袋西湖边的桃花给徐志摩，也已无处可寄。一如二十多年前，海峡对岸，一盏孤灯之下，衰迈病弱的叶公超谢世前夕，再次想起永远年轻的志摩时所说的‐‐

&ldo;世界上只有他这样一个人，再没有第二个了。&rdo;

本文主要参考书目：

1．虞坤林整理，《徐志摩未刊日记》，北京图书馆出版社，2003年版。

2．来凤仪编，《徐志摩散文全编》，浙江文艺出版社，1991年版。

3．顾永棣编，《徐志摩诗全编》，浙江文艺出版社，1987年版。

4．《徐志摩全集》，香港文化图书公司，1983年版。

5．张新颖编，《储安平文集》，东方出版中心，1998年版。

6．陈子善编，《叶公超批评文集》，珠海出版社，1998年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