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川城的冬天总是湿冷得厉害,不如同江城那般,润物细无声的丝丝寒意侵骨,一点一点磨灭身体的暖意。夜晚时分,还是在农村这样没有取暖的陈旧自建木房里,冬寒触感更加明显,完全睡不着觉。
楼下热热闹闹的,敲锣打鼓,在前院支起了大帐篷供一群亲朋好友陪着主人家守灵打麻将。噼里啪啦的麻将声传来,伴随着请来的乡村舞台戏班子高昂的山歌。
梁怀月可算是感受到了什么叫又冷又吵。
在睡之前,程开燕已经帮着她把被褥放在火上烘烤了一下,暖暖和和的被子盖在身上,可没过一会儿又开始逐渐冷起来。
唱山歌的人终于停了,锣鼓声也停了。她打了个懒口,被身后的程淮紧紧抱在怀中也还是睡不着觉。
男人的胸膛是炙热的,温度从胸膛传到背脊却也只温暖这么一小块肌肤。剩下的腰身,双腿,脚丫,无一处不冷。
梁怀月实在是睡不着,也感觉到身后的男人没睡着,扯开话题和他聊天:“今天你不守灵?”
“昨天我守了,今天让开燕去守,有什么事让她上楼敲门找我。”
农村的守灵不太一样,那可真是坐在棺材旁守着,得注意烧纸钱,注意佛香不能断,还没燃完就得立马续上,得集中精神,不能打盹。
梁怀月很冷,不止冷还饿。想吃的东西这里都没有,企图用睡意去抵挡恶意又发现压根也睡不着。
“我们什么回去?”梁怀月:“这都大年初二了……我都来这儿过了两天了。”
知道她冷,程淮用双腿牢牢有力地将她纤细的双腿夹住,手臂也使了力气,一个劲地把女人往自己怀里塞。被褥盖的严严实实地,从脖颈处开始被压实压紧不透风。
他抱着她,寂静无声的夜里偶尔传来一阵搓麻将的突兀声,也不算特别吵:“明天就回去了。”
“嗯,怎么快?”
“毕竟现在是新年,总不能让别人都不过这个年,把时间都花在给人守灵上。”程淮在她耳边轻声道:“明天早上就把爸埋了,中午我们就回江城去。”
梁怀月眼睛一亮:“真的啊?”
“嗯,明天你得跟我一起去送葬。所以早点睡,睁眼就天亮了。”
她也知道自己得去送葬,毕竟好歹是儿媳妇的身份,守灵的时候躲在房间里不出来由着程淮一个人负责还无所谓,送葬都不出席那确实有些说不过去。
梁怀月动了动身体,被程淮双手双脚地抱得很死,完全也没能翻个身。她睁着眼,看着房间里的黑暗,身下的木架子床很硬,即便铺了棉被在上为还是觉得硌得慌,床还小,不能翻来翻去地玩。枕头也不软乎,脖颈睡着都有些痛。
过了一会儿,她发现自己还是无法睡着。无聊,在想很多事,她开口和身后的男人聊天:“你爸妈以前对你很差吗?听你亲戚说,好像还把你学费赌输了。”
麻将声停了下来,到了凌晨的时间,大家也逐渐有些累了下来,左邻右舍回去休息,留下来继续守灵的都是家里的兄弟姐妹。
没了声音,周遭越来越寂静,房屋后面的大山偶尔传来一阵风吹树叶窸窸窣窣地响声,轻飘飘地一阵从耳边掠过,很快又变得静谧安详。
“不好。”他这样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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