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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徐绰（第2页）

徐绰走进礼堂的时候，典礼已经开始了。台上不知道哪位领导在发言，台下黑压压一片。

他继续往里走，被几个学生拦住了。

“哎，这位同学，你是哪个班的？怎么迟到了？”

徐绰还没回答，有个同学扫他几眼，问：“你不是学生？”

“不是，”徐绰停顿一下，笑的时候露出一双酒窝，有点别扭地道：“我是家长。”

“哦，您往这走，那边是家长区。”一同学指路。

“谢谢。”

几个女同学在他背后窃窃私语。“你怎么认错了，一看就不是学生啊，都没穿校服。”

“没仔细看，真奇怪，这么年轻的家长。”

“你管呢，指不定人家十四岁当爸呢？”

“这违法的吧……不过看他还挺帅的，也不是没可能……”

这几句话被徐绰尽收耳中，一时间有点好笑。

他今年大四，距离法定结婚年龄尚有一两年，而且他虽然男女朋友换得勤，但也十分谨慎负责，就更不可能当爸了。

等他找到地方坐下，手机响了一声，拿起来，消息只有一句话：“以后就当陌生人，能不见就不见。”

徐绰打了个“好”发过去，几秒后系统提示“对方已拒收您的消息”。他把手机收进口袋，顺着记忆回溯。

昨天晚上，距榆杉将近千里的滨海城市良城，良城大学。良城大学里有一块区域叫水良，临近大海，景色很美。每年大一新生在入学前，祈祷最多的就是希望宿舍能被排到水良，哪怕是附近也好，每天早上起来推开窗就是扑面的海风，楼层角度俱佳的还能看见海景。

白天和夜晚换值的时刻，良大校园树荫角落处，传来树枝晃动的窸窣声。这点声响在过往还未散尽的人声里难以惹人注意，但只要有人跟着声音往树林深处走，就会发现别有洞天。

徐绰把人压在树上，扣住对方一只手，嘴唇在脖颈和面颊之间流连。树枝晃动幅度渐渐加大，窸窣声也随之喧嚣。

被抵在树干上的人费力从禁锢里挣脱，边呼吸边说：“等会……”

徐绰分开一段距离，垂着眼睫，胸口起伏，轻轻呼吸。

“换个地方吧，这颗树没栽几年，过会要断了……”对方说。

徐绰点一下头，把自己的手从领子里抽出来，顺手把对方的衬衫扣好理齐，然后转身。他自己的衣服也被揉得凌乱，但他只是像没发觉，亦或是懒得理会。

两人一前一后走了一段路，徐绰说：“和你商量一件事好不好？”口气温和一如既往。

“什么事，你说。”

徐绰停下来，转身面对面，慢慢地说：“我们分开吧。”

“……什么意思？”

“我们分手吧。”徐绰语速很缓，遗憾得像说分手的不是他。

“你开玩笑吧？为什么？”

“我不想继续了。如果有人问起，你就说是我的原因，都听你的。”徐绰温和地说，“联系方式留不留、以后做不做朋友，都你说了算。谢谢你陪我这些天，我很开心。”他在夜色幽微里的眼神晦暗不明，里面好像什么情绪都没包含，又好像包含了一切，唯独没有……商量。偏偏又把自己放得那么低，让人不忍发怒。这个人总是这样，像有软化一切的魔力。

这种魔力此刻也毫无例外地奏效，于是所有怨气、不明、怒火，眼睁睁地消逝。

徐绰双手插在裤子口袋，身体侧着，像以前每次约会后那样等对方先离开，只是没像过去一样说再见，因为这次的分离不是暂时，而是永别了。

“他们跟我说过你是天上的风筝，没有人能拉得住。我不信，我以为我是与众不同的。结果证明是我想多了。徐绰，你根本就没有线。”

听到这样的话，徐绰在路灯下微微低头，好像在那里很歉疚地认错。两人一时无言，时间静静流淌，一直流到无法再流下去。

“对不起，我还有事要先走。水良那没灯，回去小心点。”徐绰似乎不舍地看了对面的人最后一眼，然后转身离开，像一只乘风而去的风筝。没有线，手上却留下了鲜明而深刻的渔线切割的疼痛。

这天是国庆假期的最后一天，明天就是假期后的第一个工作日，徐绰回宿舍一趟，然后直接去了机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