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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第2页）

回疏柳斋时，已是酉时过半，冬时的天色黑得早，大苑公府悬在廊下的宫灯尽数点起。但偌大的大苑公府，有廊的地方多，没有廊的地方更多，花糙林木延展回旋，在夜色中，幽幽郁郁，深不见底，就似藏了无数双窥人心事的眼睛。

穿过一片枫林，便到疏柳斋，不然就要绕一段远跑，小海恁是聪明，岂会舍近求远？但置身其内时，那无边的寂静和幽暗包围而来，心底不免有点怕怕了。

嚓、嚓、嚓。我行走其内，踩在落叶上的脚步，极其轻微，如果不是小海自己的耳朵，想要听到，怕是不易。所以，当林内压得极低的声嗓飘来时，我并无讶异，如果涉谈内容与小海无关的话。

&ldo;你在那身边也有日子了，就找来这点零头碎脑？&rdo;

&ldo;小的又不是在他跟前当差，平日不敢靠得太近，生怕惹了他生疑……&rdo;

&ldo;好了好了，少作废话，你再想想同，除了你方才说的，他最近就没有半点异常？&rdo;

&ldo;嗯？&rdo;

&ldo;从人到事，事无巨细，都要想个清楚，不然主子花银子雇你猫在那里是为了好看的么？&rdo;

&ldo;是是是……说到人，侧真的有一个，&ldo;只是不知道是真的假的……&rdo;

&ldo;真的假的主子会断定，你只管说出来。&rdo;

&ldo;他近来，对一个小丫头似乎不太寻常……

唉，小海是怎么了？抄个近路也要听人家一段背人的&ldo;闲话&rdo;，运气好咩……

&ldo;你不能近他，那个丫头还不能么？多从她嘴里套一点有用的出来！&rdo;

&ldo;小的明白。&rdo;

&ldo;不过，找个机会，你得试试那个丫头的分量，省得如前一回般做白工。&rdo;

&ldo;小的知道了，小的也是有这个打算。不过，需请您给个协助。&rdo;

&ldo;你订好法子和时辰，我会安排。&rdo;

眼看着人家分道扬镳，我也不想原地久留，和其中一位保持着十几步的距离，回了疏柳斋里。非是小海有意窥探，而是这位兄台恰好是小海的同路而已。婆婆啊，您总是念小海少信于人，但您看看，小海如何信人？

&ldo;小海，你可算回来了。&rdo;

&ldo;大哥，您杵在这边做什么？&rdo;

&ldo;等你啊，听得满说你被夫人叫去了一天，我在此等着，还想着再不见你人影，就去夫人的淡柏居看看。&rdo;

真要要出事，早就出了，他等在此处又能怎样？我失笑，&ldo;是夫人又不是别人叫我去，你担心什么？&rdo;

费得多大眼珠子上下左右将我扫了一遍，&ldo;你当真没有事？&rdo;

&ldo;被赐了膳算不算？&rdo;我得意地将手里装了首饰的细长筐盒举了举，&ldo;打了赏算不算？&rdo;

&ldo;夫人赏了你？&ldo;费得多似是不信，拧着粗眉，大脑袋晃了又晃，&ldo;真的是夫人赏了你？&rdo;

&ldo;大哥，敢qg你平日的忠心耿耿是做假的哦？你竟敢怀疑夫人？&rdo;

&ldo;臭丫头，敢打趣大哥！&ldo;费得多拍我头顶一记，&ldo;夫人出身高贵，对下人虽宽待，却不可能容人接近，何况……算了，我说得再多，你这憨丫头也不会往心里放，外面天冷，快回你房里去喝杯热茶。&rdo;

&ldo;公子呢？&rdo;

&ldo;公子在书房，有客人在。&rdo;

&ldo;不需要小海去伺候了么？&rdo;

&ldo;有侍琴、侍棋在呢，你去歇着罢。&rdo;

&ldo;喔。&rdo;

&ldo;小海。&rdo;费得多突然回头，宫灯映照下的脸上全是郑重，&ldo;今晚不要出门。&rdo;

&ldo;……是。&rdo;大哥特地在门口等我，特地如此jiāo待，必然事出有因，也就乖乖回到房里，拿热水洗了手和脸，躺到暖暖被窝里会周公去。

第二日一早，我便听疏柳斋的几个杂役jiāo头接耳，昨夜，侍琴、侍棋被公子送给了书房里的客人。

我不想相信，两位美婢姐姐就此离开了。就在昨天，她们还以为自己终有一日会成为公子的侍妾呢。

尚在怔忡，费得满已匆匆过来：&ldo;小海，快点收拾，今儿个公子进宫去，你跟在旁边，放机灵点，可别给公子丢了面子。&rdo;

&ldo;进宫？&rdo;

&ldo;对，快把这件衫子换上，我把头给你梳一梳。&rdo;我将疑将惑，但费得满根本无意解释，只将我按在镜前，手里以不逊于耍剑时的利落，将我发髻重新规整，还将几根银钗别了上去。&ldo;宫里不比府里，真若出了什么事公子也护不住你，要小心行事，知道么？&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