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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第1页）

&ldo;钱家老父从阴间派人过海而来。&rdo;大哥还是嘲讽。

&ldo;未必真在阴间。&rdo;柯子炎道。

大哥认为仅凭一枚印章不能断言什么，哪怕真是老父手刻，也可能是生前留下的。如果父亲真的还活着，死而复生，那么真是件幸事，让他听来很受鼓舞。

&ldo;只怕你不如老父，没有机会了。&rdo;柯子炎说。

前些时候柯子炎率队&ldo;协同剿共&rdo;，主要目的就是想从大哥身边寻找线索。柯子炎把钱家人全部列为&ldo;钱以未连线&rdo;的相关嫌疑人，因为家人可能知道底细，可能参与活动，至少是该连线的潜在后继力量，钱以未潜在阴间不动则罢，一旦还魂&ldo;觉醒&rdo;，跨海与大陆共产党联络，家人是最可靠最直接的转接点。钱勇是钱家老大，身为党国军官，手中有兵，当然引特务注意。同样受注意的还有吴春河，柯子炎其实早在追查吴春河，他做出受逼于大哥，不得不追索故人之状，那是伪装，最终大哥之所以出事被捕，原因还起自吴春河。柯对大哥以&ldo;剿共任务&rdo;为名穷追吴春河的动机一直心存怀疑，吴春河受刑后突然死亡，柯子炎感觉极其意外，认为其中有诈。他设法通过内线人员查到吴春河死后埋尸的乱坟岗，偷偷把尸体挖出来，从头到脚认真追查。死者脸面模糊难认，柯子炎从嘴里发现破绽：那牙齿很完整，不是吴春河。死者可能是某一死于意外的流浪汉，被弄来处理，仓促伪装，冒名顶替，换上衣服乔装为吴春河，真正的吴春河则在假刑讯之后被藏匿转移，不知去向。

柯子炎向保密局上司密报，上司决定彻查。秘密侦查中，大哥手下一个副官失踪，被特务暗捕，这位副官没有熬过刑讯，供出大量内情，特务这才知道大哥寻找并放跑吴春河只是一个由头，他在&ldo;通共&rdo;方面已经走得很远。

大哥对所控事项供认不讳。

时逢战局迅速演变，长江以南国民党军队重整部署，大哥与师里的自己人秘密制定了三套应变方案，应对不同情况。如果本师被上司北调，到长江一线对抗解放军南进，部队将在与解放军接触中相机起义，投向解放区。如果本师一直留守厦门，则在解放军进攻福建时里应外合，配合解放厦门。如果出现异常情况，则设法组织士兵哗变，化整为零，把队伍拉上山打游击，向地方游击队靠拢。

原来大哥千方百计查电台，追吴春河，目的只在找到可靠渠道联络共产党。

柯子炎在同安乡下中学抓获几个大学生，大哥扣下不送，目的也是想从中找出可靠人员，以期建立联系。出于安全和自身具体情况，大哥把重点放在吴春河这条线，因为吴春河是自己妹夫，且可能归属于更高层的共产党机关，比较可靠。

审讯官追查吴春河在哪里。大哥说：&ldo;埋了。&rdo;

&ldo;你那是障眼法。&rdo;

&ldo;随你说。&rdo;

审讯官追索大哥与吴春河间的联系人。大哥称联络员为钱以未，钱在他们之间建立了一条&ldo;钱以未连线&rdo;，为他们设定了联络方式和暗号。

&ldo;暗号是什么？&rdo;

大哥说他们的暗号是&ldo;破碎&rdo;和&ldo;更生&rdo;。

&ldo;不是&lso;觉醒&rso;吗？&rdo;

&ldo;那个另有所出。&rdo;

大哥说钱以未是老资格共产党员，坐过日本人的牢，也坐过国民党的牢，领教过两个牢里诸多刑具，脑袋上中过一枪，却又死而复生。钱作为台湾人，格外感受到国家贫弱、统治腐败、外敌欺凌、山河破碎的灾难和痛苦，格外渴望从日本人重压下解放，回归祖国，国家民族焕发新的生机。所以&ldo;破碎&rdo;&ldo;更生&rdo;成为钱氏连线的暗号。

&ldo;钱如何成为你们的联络人？&rdo;

&ldo;他是我父亲，吴春河的岳父。&rdo;

&ldo;你们怎么联络？&rdo;

大哥称自己与父亲的联络通常在夜深人静之际，通过做梦。钱以未似已作古，一说还活着，真实情况不得而知。

颜俊杰被找来与大哥见面，他俩早年是同学、好友，颜俊杰的岳父在军界任要职，颜本人没有通共嫌疑，审讯部门让颜俊杰劝告大哥招供。

大哥说：&ldo;跟老弟见一面，心满意足了。&rdo;

他请颜俊杰关照他们家三个女人，母亲、妻子、妹妹。身为长子、丈夫、大哥，此时没有其他担心，唯有这个。其他人无法交代，只能交代给颜俊杰。

&ldo;她们就是我的家人。&rdo;颜俊杰承诺。

大哥自嘲：&ldo;我比我父亲会照顾家人。&rdo;

而后的审讯比较顺利，大哥愿意说点情况了。他说自己为什么要通共？不仅因为党国江河日下，气数将尽，共产党代表未来，代表国家、民族新生希望，还因为自然而然。其实他不是&ldo;通共&rdo;，他自己本身就是&ldo;老共&rdo;，早年受父亲影响参与秘密活动，被警察吊打，怀一腔仇恨参加红军游击队，在游击队入党，这才是他的真正身份。

&ldo;你留在国军是不是共党所派？&rdo;

大哥一口承认。当年游击队被骗下山，强行缴械改编，部分队员被关押后编入国军。事件发生时，大哥那个连有不少人员被扣，因而上级秘密交代，要大哥留下来，领导被扣人员斗争，把他们变成打进对方内部的钉子，时间一到就可以发挥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