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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第1页）

薛蕊已是满眶清泪。

「你若有事，我又如何能独活？」到现在，霍去病仍然不懂薛蕊。

霍去病上前，取下酒壶，一饮而尽。少时，全身抽搐，嘴角缓缓溢出鲜血。薛蕊眼中那一点小小的殷红迅速扩大，浸透她的视线，晕染整片天空，她扑身过去，搂著他的夫君。

韩嫣长笑一声，退出霍宅，消失在夜色之中。

「夫君，等我。」薛蕊将霍嬗放于榻上，替他喂足饭食，哄他沉沉睡去，再回到霍去病身边，一刀扎入了自己的心脏。

「韩嫣，你也把这杯酒喝吧。」未央宫中，灯火摇曳，韩嫣不可置信地看著他面前的大汉天子。

「霍去病暴病而亡，薛蕊殉情而死，这事只能朕一个人知道。」

韩嫣可以陷害任何人，却不能违拗天子，用颤抖的双手接过刘彻手中的酒壶。他又怎想得到，害人终害己。

繁华落尽，卫青和卫少儿、平阳、卫子夫、卫君孺、卫伉、霍光踏入冠军侯府时，他们的家人，霍去病和薛蕊已经悄无声息。他们睡了，再不会醒来。

霍嬗哭声骤起，不知是因为饿，还是因为悲伤。

雪，洒在长安城的每一寸土地上，天空，是从没有过的灰暗。

去病，你这是去往哪裡？大家的心裡同声悲呼。

一个声音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去漠北。千顷草原，万里漠北，巍巍祁连，那裡才是我的梦起之地。」

城外的校场中，「霍」字大旗随风倒下。

万马齐喑，英雄终归去，年二十四，恍如一颗流星。

─　─

严风吹霜海草凋，筋干精坚胡马骄。汉家战士三十万，将军兼领霍嫖姚。流星白羽腰间插，剑花秋莲光出匣。天兵照雪下玉关，虏箭如沙射金甲。云龙飞虎尽交回，太白入月敌可摧。敌可摧，旄头灭，履胡之肠涉胡血，悬胡青天上，埋胡紫塞旁。胡无人，汉道昌。陛下之寿三千霜，但歌大风云飞场。安得猛士兮守四方。胡无人，汉道昌。

──李白

◎

出身仕汉羽林郎，初随骠骑战渔阳。孰知不向边庭苦，纵死犹闻侠骨香。

──王维

后记

霍去病英年早逝，但汉匈之间的战事和大汉帝国内部的故事还没有完，因此这裡不得不补叙一部分。

首先要说明的是，本书基本按照史实架构来进行处理，唯有一点不实之处在于韩嫣。这个人物本来在霍去病在世时就因为金俗案而被勒令自杀了，但本书又著实需要一个除李延年外的反面人物，所以才将韩嫣拖后了一些年，特此说明。

好了，继续补叙。

霍去病被汉武帝赐死以后，汉武帝假装悲痛不已，罢朝一日，调来铁甲军，列成阵沿长安一直排到茂陵霍去病墓地。他还下令将霍去病的坟墓修成祁连山的模样，彰显他力克匈奴的奇功，并封霍去病为景桓侯。

汉武帝虽大张旗鼓，但霍去病还是没有得到对他不满的人的原谅。李家的人自不必说，因李敢、李广事件而与霍家成为世仇；司马迁因同情李家，至死也认为李敢为霍去病所杀，几年后他在《史记》中褒李抑霍也就可以理解了。

但不论司马迁怎麽写，都无法掩盖真实的霍去病的英雄形象。他好像就是为了打败匈奴而来到这个世界上的，在他短暂的一生中，他铸就的辉煌谁也无法掩盖。

霍去病死后，霍嬗交由卫氏族人抚养，年幼的霍嬗袭冠军侯爵，为侍中，颇受汉武帝喜爱，有意培养他为新一代的抗匈战神，继承霍去病的功业。只可惜霍嬗六年后竟暴卒，谥号为哀。

另一方面，汉武帝也没有因为霍去病的死而停止打压卫氏，他不允许目前仍然庞大的卫氏一直在眼前晃悠，为此汉武帝採取了多种手段。霍去病死后不久，卫青长子卫伉就被汉武帝胡乱安了个罪名，剥夺了侯爵。汉武帝应当早就查出了射杀李敢的真凶是卫伉，只不过隐忍不发，先打掉霍去病，再将枪口对准卫氏。

第二年，平阳公主的儿子曹襄死去，之后不久，汉武帝竟然命令自己和卫子夫的大女儿，也就是曹襄的妻子、平阳公主的儿媳改嫁给神汉栾大，不久后又把栾大处死，于此亦可见汉武帝对卫氏已没有半点顾惜之情了。

再后来，汉武帝使出酬金夺爵的手段，将卫青的两个小儿子和他的大姐夫公孙贺削去爵位，当年一门五侯，到后来只剩下了卫青一个。到公元前一○六年，赋閒了十年的卫青也去世，卫伉又不能袭爵，卫氏陷入绝境。后来虽然由于平阳公主，卫伉还是袭了爵位，但卫子夫和刘据的命运急转直下，巫蛊之案爆发后，刘据身死，卫子夫自缢，卫伉也在这起事件中受牵连而死，整个卫氏家族毁于一旦。

霍去病死得早，也许也是一种幸运，他避免了他大多数亲戚和同僚们最后悲惨的下场：族灭、宫刑、失侯、弃市。霍去病因自己的早逝而画上了一个遗憾却又完美的句号。

霍光则眼看著卫家的覆灭一动不动，他深知此时如他襄助卫家，那他也必定会受到连累。在韬光养晦数十年后，他终于成为汉武帝的心腹。日磾在霍光的帮助下，鼗马养得特别肥壮，引起了汉武帝的注意，召入宫中，赐他姓金，遂成金日磾，也是武帝重臣。他与霍光联手，后来又将曾经谋害霍去病的李延年宗族诛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