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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老姚的分析（第2页）

于是，我对冯书生表示，让他先回，待几日后再来。我会将他的意愿向道衍转达，至于能不能如愿，那就取决于道衍了。

冯书生一听，倒也爽快，表示同意，便告辞回家。

此时，道衍刚好授课完毕，见我来，知有事要谈，于是吩咐慧真，将今日余下课程延后，他则与我细谈。

我将胡惟庸倒台、丞相一职被废除，以及冯书生前来投师等事一一向道衍详述。

道衍默默地听着这些事情，只待我全部讲好后，这才出声。

“胡丞相一事，在下有所耳闻，而丞相一职被彻底废之，我亦略知一二，恐怕这只是洪武帝小试牛刀而已。”道衍说道。

哟，看来道衍洞察力还是不错的，我得继续探他的话。

“老姚，你倒是说说看，为何老朱会拿下胡惟庸，又为何废除丞相一职？”我装作一脸不解的样子问道。

道衍看了看我，继续说，“小友啊，你毕竟年轻，涉世不深，在下已感觉一场大风暴即将来临！”

可以啊，道衍这货拎得清啊，朱元璋接下来整出的大剧，想必道衍已了如指掌。

道衍进一步解释，他对朝局又不是一天两天关注，据他计算，从担任右丞相开始，一直到被诛杀，胡惟庸经历了长达七年的时间。

在这七年时间内，坊间关于胡惟庸的传闻颇多，他不仅独断专行，而且利用职权贪污受贿，甚至排除异己。最令人想不到的是，在很多重大事件上，他常常直接无视朱元璋，自个儿批准执行。此外，朝中六部上传的奏章，胡惟庸也是自己先过目，将说自己坏话的奏章拿掉，再给朱元璋看。

如此一来，换了谁都不能忍，更别说朱元璋是一个极度自我的人。

道衍认为，朱元璋之所以能一忍胡惟庸就忍了七年之久，其实等同于钓鱼，他像极了一个耐得住寂寞的钓鱼高手，静等胡惟庸及其爪牙慢慢浮出水面，再一网打尽，收拾干净。界时只需随便找个理由，胡惟庸想逃也不逃不脱。

胡惟庸觉得朱元璋大权旁落，而朱元璋早已掌握了一切，所以胡惟庸最终倒台是必然的，只是时间早晚而已。

我现出恍然大悟的样子，连声夸赞道衍思路清晰，看得远观得透，直把道衍夸得有些飘飘然。

“老姚啊，老朱扳倒胡惟庸，再换个丞相不就得了，为何还要废除丞相之位，我有些百思不得其解啊。”我继续装傻。

道衍呵呵一笑，说，“小友莫急，且听我详述。”

道衍接着我的话题，侃侃而谈起来。

在他看来，朱元璋废除丞相一职，皆因朱元璋容不得他人动他的蛋糕。

他对我解释道，丞相之名是从春秋时期的上卿亚卿演变而来的，战国齐景公首设相职，自此皇权和相权便开始了缠斗。丞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拥有很大权力，相权也成为皇权最为忌惮的势力之一。

时间来到朱元璋登基，期间共有五位丞相，分别为杨宪，李善长，徐达，汪广洋，胡惟庸。纵观这五人结局，除了徐达任职时间短，全身而退外，其他四人先后因罪被诛。可见，朱元璋治下的丞相一职是何等高危。

以此来看，朱元璋对设立丞相一职是极其讨厌的，平均一任丞相只有不到三年的任职时间。他只是一时之间找不到更为合适的口实，才采取步步为营的手段，只待时机成熟。

他判断，表面看是朱元璋整倒胡惟庸，实质上是以胡惟庸谋逆为借口、为导火线，顺带将丞相一职抹除。因为朱元璋实在不能容忍丞相一职给他带来的无法全面掌控朝野的担心。

我仔细听完道衍的分析，面上显现出醍醐灌顶的表情，这让道衍更加得瑟。

“老姚啊，你果然比我厉害多了，在下万分佩服！”我说。

这真不是奉承话，道衍这货看问题总是能够综合研判，所得出的结论严谨周详，可以说他在大局观方面完胜于我。

我又问，出了胡惟庸这档子事，对朱棣是否有所影响。

道衍想了想，说，目前来看，胡惟庸这事一出，对远在千里之外的燕王几无影响，但朝野必定有所波及，只是还不能判断这影响究竟有多大，还需多些时日观察。

今天我来学堂试探道衍的目的已然达到了，道衍这货果然没有令我失望，他对时局的判断丝丝入扣，是一个实实在在的谋略家。

至于冯书生欲投师一事，道衍却说出与我意见相左的观点。

他说，冯书生这人，得两面看待，这话说得颇有些现代哲学主义的味道。

他认为，从好的方面看，冯书生此人有文人的风骨与傲骨，正义感十足。从另一面看，他直肠子，有些一条路走到黑的特点，而且他为人必定不懂得变通，不善于与各式人物打交道。如若收在旗下，日后其必定成为累赘。

如此一说，道衍打定主意，拒绝冯书生主动投师的要求了。

也罢，看来我帮冯书生，也就只能帮到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