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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第2页）

沈欢嘲道：&ldo;既要里子又要面子，全天下的便宜都叫你一个人占了。&rdo;

何思行看着他，半晌道：&ldo;当初我设计抢你师父，阴差阳错逼你远去西北，以至于你爹半路枉死，造成终生遗憾……对不起，我为年少无知跟你道歉。&rdo;

他抿了抿唇，眉头皱起:&ldo;但是刺杀的人不是我，是忠勤王府，在西北仗着你年幼失怙欺负你的人是陈阔，折辱你的人是皇上……&rdo;

&ldo;我比你清楚。&rdo;沈欢打断他，抬高声音，&ldo;所以我没让你死得太难看。冤有头债有主，你且放心。&rdo;

他豁然起身，转头要走。

&ldo;沈欢，&rdo;何思行叫住他，却张了几次嘴都说不出话。

沈欢深吸一口气，半仰着头望干净的房顶。

这是最好的一间牢房，墙皮平整，稻草干燥，被褥厚实，甚至还有床和小桌。

何思行在官场摸爬滚打这么多年，到底不是白干。

&ldo;你踏实赴死。&rdo;沈欢说，&ldo;老朋友了，我帮你收尸。&rdo;

何思行终于说：&ldo;这么多年，你有没有回忆起过我们一起当学徒时候的旧情谊?我们那会……&rdo;

&ldo;没有。&rdo;沈欢打断他，坚决重复道，&ldo;我们之间，没有旧情。&rdo;

何思行垂下头，牢房昏暗的烛影把他的身影拍在墙上，那团影子看上去很厚很重。

他整张脸埋在阴影里，眼眸深的看不出轮廓。

过了许久，他低低笑了两声：&ldo;我死了，你能原谅我了吗?&rdo;

&ldo;你别搞错了。&rdo;沈欢勾了勾唇，眉眼冷得可怕，&ldo;你死是为了让南亲王保邵辛淳，不是为了求什么原谅。&rdo;

何思行张嘴，嗓子就像被什么堵住了，堵得他心胸肺一齐作痛。

他想说不是的，又说不出口。

寒风从小窗处钻进来，刮他们的衣裳，头发。

何思行仰望着高高在上的沈欢，想起他们十几年前的初见。

那是个乍暖还寒的初春，沈欢孤零零的站在院子里，背影同现在一模一样。他凑过去跟他说话，问他是不是来自将军府。

少年睁着眼，眼角都撑圆了，浑身都写满了哀愁。

他跟他说:我叫沈欢。

何思行想，我当初做什么非要跟他抢师父呢?

他想不明白。

就像年少旖旎的心思，只有在梦里才能初见端倪。

然而当年不懂。

沈欢从大理寺出来，远远地往外溜达。

他穿单薄袍子，没一刻钟就被风吹透。但他似乎不觉冷，四肢舒展，脚步轻快。

野湖结了冰，上面散落着残枝落叶，被风吹一吹才艰难地动一动。

湖边的盆仍在，沈欢走近了，跺了跺麻木僵硬的脚，坐在了旁边的石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