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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第1页）

黎翡笑了一下，落完子，又转头看向谢知寒：&ldo;始作俑者问我怎么不把眼睛治好，真新鲜啊。&rdo;

&ldo;难道你不是他的&lso;始作俑者&rso;?&rdo;无念平和地道，&ldo;女君有反悔的一天，确实是件新鲜事。当初你跟我切磋的时候我可没少受伤，怎么不见你后悔下手太重。&rdo;

&ldo;他不一样。&rdo;黎翡道。

无念怔了一下，面对她的神情险些没绷住，他的呼吸突然急促了一阵，而后又控制着放缓，问她：&ldo;有什么不一样的。&rdo;

&ldo;他修为还不够，身体和元神都有损伤，现如今连神识都不怎么敢放出来了。&rdo;黎翡道，&ldo;要是眼睛还不好用的话，就太脆弱了……你是谁啊，无念剑尊，他受得了你那样的伤吗?&rdo;

无念捻着棋子的指间僵住了，他盯着黎翡的脸，又转头看了一眼谢知寒，从来波澜不惊的声线几乎带上点切齿的意味了：&ldo;你说这种话……心也太狠了。&rdo;

&ldo;嗯?&rdo;黎翡愣了愣，&ldo;什么?&rdo;

无念闭上眼，又睁开，呼出一口气，道：&ldo;算了。不生气。&rdo;

他只有一半心思放在棋盘上，继续对弈，把局中无气的死棋提走，道：&ldo;你跟他说的话，到底算是什么意思。&rdo;

黎翡道：&ldo;都问三遍了，你烦不烦。&rdo;

&ldo;对我就没耐心?&rdo;

&ldo;没耐心，&rdo;黎翡重复了一遍，瞥了他一眼，&ldo;你要我对仇人拿出什么耐心来?你要是能喘气，我现在就有活剐了你的耐心，保证每一刀都切得慢条斯理。&rdo;

&ldo;我没能活着，这是我的错吗?你封印起来太难了，不然我还可以多布置一些后续……&rdo;

&ldo;这还有脸说?&rdo;黎翡拍了一下桌子，棋枰上的棋子跟着震起来一下，然后又稳稳地落回原位。

这动静让谢知寒都注意到了。他身前的百花谷修士连忙按住他的手，道：&ldo;别动，不能睁眼。&rdo;

谢知寒调整了一下心绪，匀了口气，感觉他手中极细的针刺入经脉当中。医修低声问他：&ldo;女君大人……她是不是有点……&rdo;

谢知寒无奈道：&ldo;她其实是在跟……我不知道怎么解释。&rdo;

&ldo;我理解，我理解。&rdo;医修立马道，&ldo;我来的时候都听谷主说了，桃源仙岛那事多亏道长了。……我们百花谷其实早就在仙盟里提过建议，医者父母心，怎么能说疯了就不治了呢，她那病我们当成案例来研究的，但就是……你也知道，我们接触不到本人。&rdo;

谢知寒：&ldo;……案例?&rdo;

&ldo;是啊。&rdo;医修的脸上泛起幸福的红晕，&ldo;谷主说女君大人要抓个医术好的回去给谢道长治病，还好我跑得快，不然抢不过他们了。谷主说一切就交给我了，争取能在医书上多写几句关于她这症状的……谢道长，我给你开点温和但是好得有点慢的药，你配合配合我。&rdo;

谢知寒：&ldo;……好。&rdo;

医修又道：&ldo;对了，道长刚刚想说什么来着?&rdo;

谢知寒道：&ldo;她是在跟自己的幻觉说话。&rdo;

医修瞪大了眼睛，手都有点抖，他连忙稳了稳心态，道：&ldo;这么珍稀的内容一会儿再告诉我，我有点承受不了。&rdo;

另一边。

不光是棋局，连两人的交谈也陷入了僵持。

外面的雷声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阵阴冷绵延的雨。雨水噼里啪啦地打在窗棂上，有水珠飞溅进来，将桌面沾湿。

无念拢了拢袖口，道：&ldo;抱歉。&rdo;

黎翡没心思下棋了，她的手臂压在座椅扶手上，看着那边医治的进展：&ldo;我还缺你这句话么。&rdo;

&ldo;我知道你不爱听。&rdo;无念道，&ldo;要是说这个就有用的话，我早就多说几遍了。&rdo;

&ldo;是啊，又不代表你心里想的。&rdo;黎九如轻飘飘地讽刺道，&ldo;你心里在想什么，谁知道呢。你记不记得我多少次把你从尸山血海里捞出来，我多少次跟你说，别硬撑，站到我身后来，我不指望你报答我，可也没想到你背叛我。&rdo;

&ldo;换一个人你也会救的。&rdo;无念道，&ldo;是龙女在那里、是妖尊在那里，你都会去救，你也会把他们挡在身后，这是你对弱者的博爱，不是因为我比较重要。&rdo;

黎翡道：&ldo;那你想要什么?你说，你想要什么?&rdo;

&ldo;我……&rdo;无念话语骤然停下，所有情绪重新回落到最低点，他整理了一下思绪，道，&ldo;我什么也不想要。&rdo;

&ldo;真荒唐啊，&rdo;黎翡懒洋洋地道，&ldo;终有一天我也能听出你的谎话了。&rdo;

无念沉默不语。

&ldo;我杀过那么多人，在我手上，生命就像是流沙，或者是阳光落在掌心的斑点。&rdo;她道，&ldo;连福儿死去的时候，我们分崩离析至兵戎相见，我都没有动手杀了你。但你却连同那些外人一起封印我，剑尊阁下，这是你对我说的，你说这世上除了你我之外，别的人只能算外人。&rdo;

&ldo;九如……&rdo;

他伸出衣袖越过布满黑白纵横的棋盘，冰凉的手心覆盖住她的手指。他捧起她的指节，拢在双手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