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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龙玄正式继任之期已是屈指可数了,宗门上下忙成一团,重整山门、修葺损败,披红挂彩。龙玄对这一应张罗俗务较不擅长,幸好有练达多阅的司徒金帮助,才将这一应繁杂处理的井井有条、像模像样。
龙玄有了这等帮手,便自空闲下来。竟能在众人忙碌的身影外独自矗立院落之内,一边思忖过滤是否还有遗漏,一边盘算宗门未来发展之路。
小蜻蜓和褚雨墨因是女眷,不便过多参与宗门事务,便未陪在龙玄身边。依小蜻蜓意见,便是去找些力所能及的活计来干,也不算是闲人一个。可褚雨墨却以二人为宗门夫人为由婉拒,并且也劝说小蜻蜓不要去自降身份。
褚雨墨出身魔宗长尊的门下,自生下来之时便是大小姐的身份,便有若干仆佣伺候,如今已成一宗第二主母,便自更不会去理会些许杂务闲事。小蜻蜓本是寒室出身,对这些虚位不自在意,但见褚雨墨这般劝阻,眼见她都不去降尊纡贵,自己便怎么再好坚持,便自依了褚雨墨之言,二人双双稳坐后堂。
近日,与褚雨墨要好的八极童子闻讯前来投靠,褚雨墨本自孤单,见这些与自己一起长大的同门前来,心中自是喜不胜收,当下告知龙玄后便自安排其在宗门为自己选置院落的门房处安身。一得空,童子们便自围拢在褚雨墨身边,嘘寒问暖,关怀备至,令她喝水不住伸手,吃饭不必起身,都各自有人伺候。
又过一日,山上一切准备停当。所请之人都已落锤,天下宗门稍有名望的只有三宗六派。正气门原名玄宗正气门,是三宗之一。其他两宗的炼鼎宗的玉鼎真人和佛元宗的金钵大师都已回顾讯息,称必前来祝贺。而六派中的轩辕派、灵尼派、三山剑派、铁鹞派、摩金派、神通派的各派掌门均已回帖说界时定来相贺。
这日上午,龙玄正在大堂正中广场静立,却见那山门外一阵人声喧杂。自门外进来一些故旧之人,待定睛去望,却是师兄王典、邪云道长、薄月公子柳下挥几人到了。龙玄喜出望外,快步相迎。见到恩师一头扎下,头磕得地面砰砰作响。
野火道长急忙手搀爱徒,就这么一接触便知龙玄已是两重元婴的境界,心中安慰,兀自微笑着由龙玄领入后堂休息。师兄王典与怪鹤烈儿并立一旁,与师父一起进入其内,烈儿专由侍弄仙鹤的仆厮领入后院池塘歇息。薄月柳下挥还是龙玄的挂名弟子呢,这般光景却不敢与龙玄相聚叙旧,只将内心狂喜强制压抑,一同陪着野火道人进了内堂。
几人欢聚一处,龙玄关切尊长身体状况,大家约有一年未曾见面,自有说不完的话。野火道长和王典望着龙玄,便似父兄看待儿子兄弟一般,眼神中充满关怀爱意。龙玄心中大受感动,心想无论自己位及高低,只有自己这亲生的师父师兄才是到什么时候都不会嫌弃自己的人。薄月和柳下挥两个孙子辈在一旁喝茶恭顺,不敢造次。
龙玄见二人这般怯畏模样,想起昔日三人共罹险境之时,也是生死与共,交情非凡。当下便先向野火道长谢过自己贸然收下二人之事,野火道人见二人对龙玄忠心耿耿,除柳下挥眼珠频转不像老实人之外,其他品行看来还好,也就将二人名分应承下来。
又坐了一阵,便有弟子来报,说宗派之中有贺礼先到,龙玄便自辞了师父师兄,兀自出来接待收受。这一出来,薄月和柳下挥便自就势跟了出来,陪在龙玄左右,各自朝他嘿嘿一笑,三人帮又自汇合一处。
到了前面大堂才知,却是金钵大师遣座下弟子送来的“菩提玉树”和“明镜光台”两件极具佛门特色的宝贝。龙玄急忙接过重礼,安排人引前来送礼的僧人去后堂饮食歇息。另一面便将这两件重宝在大堂内选了一处显眼之地放定,只待宴客结束之后将这两宝一个留在大堂装饰,一个送到二妻处做梳妆台用。
自这时起,便有正派中人的先行官络绎上山,有代师先行参拜的,也有送礼上山的。龙玄一一亲见拜谢,领受礼品贺辞后便自以礼相待,好生安顿。
翌日便是佳期,这一天便自忙碌非凡,自清晨起接待来往直至黄昏方休。龙玄终得闲适,急不可待便自找了一处僻静居室,整治了一面盛宴,给师尊师兄洗尘。野火道人见与宴者除司徒金外俱是小辈之人,便自浅饮疏尝了一番便自推说疲累兀自去自己寝处安歇。司徒金也是杂务缠身,陪过半席便自请辞去忙碌明日之事了,如此席面上便自只剩下龙玄、王典、薄月柳下挥四个小辈兄弟师徒了。
柳下挥跳脱活泼性情丝毫不减,龙玄不忘训诫当日他将自己送宝归宗的疏忽,柳下挥正色领诫,言称下次绝不敢再这般口漏。索幸此事并未对龙玄造成实质困扰,又有王典薄月帮着说情,也便就此揭过不提。
四人举杯畅饮,各敞心扉。四人都与龙玄交好,相别数朝,此刻再见便有说不完的话。薄月此刻青云独步,自龙玄帮其找回家中的转运天阶,家道扶摇昌盛,竟比之前更加顺畅。如今其父薄云天已垂帘退居,薄月已成家主身份,如今已被大元皇室册封二代神侯,堪堪的跻身一代少年英主之位。
柳下挥栖居薄府,为薄月鞍前马后之使,却是大落落的散仙一枚。无事时便自化作一缕轻风,在山中野外游荡,接纳各路宵小邪祟,流落烟花之所,手中又有薄月所奉养的银钱用之不尽,整日饮酒作乐,倚红偎翠,美不乐乎。龙玄提及功课修炼,却是一问三不知,茫然失措。见其兀自逍遥快活,与薄月手足情深,又对龙玄忠心不二,这般不喜修炼的性情也便不放心上,毕竟人各有志,他又是古砚精灵,此生终难得道,这般生活方式也自由得他去了。
薄月的剑阵修行却是如日中天,天雨千二剑阵自有金银铜三色小剑组成,阵法变幻,已然由之前的寥寥几种到现在已习得七七四十九种变化,一经使出变出漫天飞蝗之势,其手段修为足可独当一面。
龙玄见他如此勤奋,心中快慰至极。饮水思源,想这剑阵本是师兄王典引为传授,便自借此机会做个中间人,令薄月谢过师伯的传授之恩。
薄月领命,取过大觥满满的敬了王典三杯,王典尽都饮了。他对外人本极冷漠,但与龙玄手足情深,便爱屋及乌的对薄月柳下挥也高看了一眼,言谈无忌,心扉尽露。
师徒兄弟四人欢饮一宵,间中小蜻蜓褚雨墨半路来奉饭。龙玄急忙介绍给三人,王典奉为桌上最长之人,二女共敬一杯酒。薄月柳下挥跪下给二位师娘磕头,又给二人各自敬了一杯酒。柳下挥偷眼去看,褚雨墨他自见过不提,却见大师娘小蜻蜓稚嫩可爱,小家碧玉,心中暗暗称奇。想他阅女无数,什么样的女子都难进他眼,却一见这被称作大师娘的小姑娘却是这般乖巧稚丽之态,竟是自己从未见过类型的女子,竟有几分新奇之感,心中暗叹师父好手段。
酒至黎明方散,薄月柳下挥各回自己寝处安歇。龙玄思念王典,执意与他共睡,二人便自寻了一处居室,并排卧在堂上共覆一衾。
两人又聊了一个时辰,黎明时分才自安睡。这一酣睡便是第二日上午时分,龙玄是在睡梦中被近侍弟子摇醒,说各宗派首脑已有上山的了,急忙起身穿衣洗漱。早有人送来漱口盐茶和早饭,与王典粗略用了些,便约王典与自己同去接待,王典推说自己年轻识浅,这等场合不免露怯,便自推说不去。龙玄知他不喜见外人,也不深劝,便独自出了寝处,寻了司徒金一起到大堂会客。
此刻这大堂之上两长排椅上已坐满了人,经司徒金一一介绍龙玄才得识见。左边坐着一个老尼姑,只见她身着缁衣僧帽,眼角下垂,两道长眉也自斜斜垂下,颈后斜插着拂尘,手里拿着一柄梅花长剑。看着年纪大约在四十多到七十不等,只因面相奇特,眉长却肤嫩,极难辨识年龄。这老尼便是灵尼派的掌门泽缘大师,此人性情暴躁,快意恩仇,一生中投身于除魔卫道之中,手段坚忍,为人有些尖刻,性情怪癖。
右手边坐着摩金派的金头陀和神通派的掌门拓跋隐。金头陀生得粗眉大眼,虎躯熊腰,一头长发散落下来,头顶是一个金箍将长发拢住。双眼圆睁,不怒自威,若非是出家人打扮便说是山大王也不为过。他旁边的拓跋隐却是瘦小身姿,两颊深深凹入留着两撇鼠须,头戴八角小帽帽檐上有一毛绒小球,手脚纤细身长不足五尺,一双眸子却是咕噜乱转,精神得很。
这便是名门正派,可在龙玄看来怎么都似步入流的尼姑强盗小偷之类的人,心中虽这么想却绝不敢造次,规规矩矩朝几位宗派的首脑人物一一施礼问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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